说话间,两人进了慈庆宫,正巧让沈珠玑听见最后一句。
沈珠玑看向棠袖:“江夏侯?”
棠袖把杜湘灵不乐意皇帝让陈樾护送的事一说,沈珠玑点点头:“皇上也是为我们的安全着想。此行有江夏侯在,很多东西不必忧心,路上可以轻松许多,你应当高兴才是。”
杜湘灵也情知论政治素养,以及对圣意的理解揣测,自己这个在外漂泊野惯了的肯定比不上常年呆在京师和嫁进东宫的,她们顾及的方方面面定然比她能想到的多多了,当即做小讨饶:“是是是,出行在外安全第一,回头我就打把金刀送江夏侯当谢礼。”
棠袖问:“鎏金还是纯金?”
杜湘灵:“那肯定纯金……等一下,”杜湘灵警觉,“该不会到时我送了他,他转手又送你,你到手后直接融了?”
棠袖唔了声:“能让你送出手的金刀,想必非常值钱吧。”
杜湘灵笑骂:“真是心眼儿全钻钱眼儿里了。”
这般说笑打闹,气氛松快,沈珠玑听着看着,唇边不自觉盈起点微不可察的笑意。
棠袖和杜湘灵注意到,互相对视一眼,不动声色松口气。
这么久,总算让沈珠玑露出个笑脸。
帮沈珠玑把该清点的清点完,眼看时间差不多,三人简单用点膳食,便准备动身出发。
虽只是普通出行,但太子妃出宫仍算是大事,即便提前吩咐过一切从简,清道旗、绛引旛等仪仗也还是少不到哪去。杜湘灵觑着眼,数了数光伞就有五把,她不禁有点忧愁。
原本还觉着就算再磨蹭,也顶多月底就能到洛阳。现在看来,下月能到都够呛。
这样的话,清明能登上老君山吗?
杜湘灵越想越忧心忡忡,她们清明要为朱徽娟供灯的。
诚如杜湘灵所想,因为仪仗,队伍行进速度简直比蜗牛还慢,过了大晌午才堪堪出了紫禁城。等再离开皇城范围,杜湘灵已经彻底瘫成一团。
就在杜湘灵忍不住跟同车的棠袖碎碎念,这样走下去,要猴年马月才能到洛阳,就见棠袖掀帘往外看了眼,说:“马上就快了。”
“嗯?”
杜湘灵疑惑,正待发问,就感到马车速度陡的加快。
她不由也掀帘,细听一阵,原是江夏侯向太子妃请示,得到准许后下的令。
不错。
杜湘灵欣慰点头。
江夏侯还是有点用处的。
洛阳离北京不算远,有陈樾命锦衣卫提前打点好沿途一切,便是仪仗行进再慢,走走停停的,也还是在三月初便到了洛阳。
在洛阳休整几日,队伍继续启程,前往位于洛阳西南的老君山。
到山脚时,三月十一,正好是清明前一天。
老君山相传乃道教始祖老子的归隐修炼之地,自古以来便为无数善信朝拜圣地,当今也曾于万历十九年诏谕老君山为“天下名山”,颁赐《道大藏经》,一时闻名遐迩,举世皆知。
由于随行人员众多,又太子妃想亲自登顶,因而终于慢腾腾到达老君庙时,夕阳西下,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古老庙宇在余晖斜照下庄严静谧,肃穆宛若仙宫,以致沈珠玑才抬头看了那么一眼,就不自觉潸然泪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她泣道,“可能是心里突然一下子就好受了些吧。”
前来迎接太子妃的方丈闻言,双手结印道了句:“福生无量天尊。”
沈珠玑含泪回礼。
时间太晚,三个女人拜过太上老君,便在老君庙里住下了。
至于陈樾,则直接被棠袖撵走了。
她们三个是真来散心没错,他又不是——除护送她们之外,他肯定还被皇帝安排了别的差事,不然皇帝不可能那么轻易同意他离京——棠袖让他自去办他的事,留几个人保护她们就行,顺便他走,也能让杜湘灵眼不见为净。
陈樾也知道自己这一路都碍着杜湘灵的眼,闻言爽快点了宋勉章等数十位锦衣卫留下,交代一番,约好接她们的时间,随即趁天还没黑透,带着剩余的锦衣卫疾速下山。
陈樾一走,杜湘灵立马吐口气,总算知道为什么棠袖总说江夏侯难缠。
他确实是很难缠。
用过斋饭,结束洗漱,三个女人躺在一块儿,说会儿话再睡。
杜湘灵提议来一场深夜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