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车落座,仍旧是呆呆地看着虚空中的一点,但那神情,却比来时还吓人。
玉琳终于没忍住,拽了拽女子衣袖,小声恳求道:“夫人,您到底怎么了?”
陈末娉还是不说话。
玉琳急得都快哭出了声:“您告诉我呀,您有什么心事,连我都不告诉了吗。”
玉琳哀求哭诉了许久,陈末娉终于道:“好了,别哭了。”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玉琳的头,终于偏过脸,看向她:“我问你,如果有个人,用自己的性命救了你,可又对你说了许多很严重的慌,你会怎么对他?”
女子没有指明,可玉琳作为她的贴身丫鬟,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说的就是侯爷和她自己。
玉琳望着陈末娉,眼露心疼:“夫人”
这都什么事儿啊,好不容易看着夫人和侯爷感情好起来了,夫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怎么,怎么侯爷却骗夫人呢。
陈末娉又摸了摸丫鬟的头,重复道:“说吧,你会怎么做?”
玉琳吸了吸鼻子,低声道:“首先,撒谎这事儿,肯定是不对的,更别说还是说了很严重的谎,肯定不能随便算了。”
“可是”
玉琳不敢继续往下说。
陈末娉道:“没事,说吧。”
听到这话,玉琳才继续道:“可是他又对您对我有救命之恩,这等大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功过抵消一部分吧,毕竟,是豁出性命都要救的人”
越说到后面,玉琳声音越小,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可陈末娉一个字都没有漏,听她说完,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得没错。”
这也是她心中所想。
她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是先前,她根本不会犹豫,肯定是要离了他,离了定远侯府的。
可因着最近这实打实的救命之恩,她真的没有办法像先前那般果断,可以狠下心和他一拍两散。
“所以呢。”
陈末娉喃喃道:“你会怎么做呢?”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这个题目太难,远超出玉琳的能力所在。
陈末娉轻叹一声:“不为难你了。”
她掀起车帘,望向窗外。
夜风立刻灌进了车内,凉得玉琳打了个哆嗦。
可陈末娉却恍然不觉身子冷,她呆呆地望向灯光闪耀之处,知道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近。
她该如何面对他呢,是假装不知,还是直接摊开?
而她更琢磨不明白的是,魏珩撒谎,晋王爷显然是不知的,他作为晋王爷的幕僚,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居然瞒着晋王爷撒下这谎,他是拿定了这事儿不会被捅破,还是觉得,晋王爷根本不会在乎这点小事?
不,上位者不可能不在乎这点所谓的“小事”,因为这分明是属下不够忠心的证据。
女子捏着车帘的指尖越缩越紧,车帘在她手中拧成了一团,几乎要被拧碎。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已经进入了城中,拐过几条小巷,马上要进入回定远侯府的巷口中时,陈末娉终于有了动作。
“不回去,掉头。”
无论他撒谎究竟是为着什么,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自己看见他后,盛怒之下,会不会直接喊出此事,让旁人听去后,传进晋王爷耳中。
她真是可笑,可笑啊,被欺骗的这么惨,可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为那男人考虑。
陈末娉越想越好笑,待车夫按照吩咐掉头之时,她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玉琳担忧地看着她,不由得道:“夫人,咱们要么先去看看郎中?”
“不看郎中,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