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立足于无坚不摧的仇与恨之上的心境,也如面对宫忱的剑时不堪一击的**,轰然崩塌了。
他浑身力量如指尖沙,飞快散去。
宫忱长长吐了口气。
要真正杀死一个愤世嫉俗的人,最简单也是最残忍的办法,就是让他将那份仇恨对准他自己。
让他杀了他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宫忱可以立血誓答应白王不会动手的原因。
“爹,”白王去扶起柯蘅的身体,嘶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放下吧,今后的日子,还有孩儿陪您一起……”
柯蘅已经神智不清了,好一会儿,恍惚地推开他,道:“你不是。”
白王浑身一僵。
“岁岁呢?岁岁去哪里了啊,”柯蘅痛哭道,“爹找不到你娘,怎么连你也找不见了?”
“老天爷,你对我好残忍啊!”
宫忱没有说话,宁箫上前蹲下,将盛着陆惜叶碎魂的檀木盒子放在柯蘅手中,眼中冷光闪烁。
“你问他在哪里?”
“我告诉你,这些年,他始终一个人奔波在寻找娘亲的路上。”
“他总觉得宫叔当年能看见你不是偶然,所以他不停地在寻找真相。”
“终于,他通过这换体挪魂之法,将宫叔的魂魄与他身体里的东西分离,认出了这是陆惜叶的魂魄。”
“只可惜,在将一切告诉你之前,你放弃了他。”
“你要他死,他便去死了。”
“可他的遗愿,依然是希望你和他娘亲团聚。”
“你随着这缕魂魄去,就能见到陆惜叶的坟墓了。”
宁箫说完已经满脸是泪,她擦了擦,起身,一字一顿道。
“但是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师父了。”
。
其他家族的人纷纷来迟。
地上却已经不见柯蘅的踪迹,宁箫说:“诸位放心,他已经灵力尽失,身体枯竭,你们就当他死了吧。”
“那他那个儿子呢?”
“也该好好算一算账了吧?”
就在众人提出也要废了白王之时,宁箫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布帛,但她却一个字也念不出。
宫忱从她手里接过,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封白王的告罪书。
上面将白王所犯的罪责一一陈述。
二十年来,桩桩件件,令人发指,包括承认他化作宫忱的模样炸了云青碑,致十一万无辜之人丧命。
白王已然心灰意败,宫忱将纸页折平,平静道:“白王自知罪孽深重,已经自裁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