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们热火朝天,狄玉仪出声打断:“无需送我,这样短的路程……”
“崴了脚便好好呆着,跑来跑去作甚。”
“既叫我知道了,万没有再让姊姊拖着伤处回去的道理。”
方才还扯着皮的兄妹一前一后开口,又兀自统一了口径。前者嘴上念着“便做回好事”,已几步来到狄玉仪身前,干脆利落背对她蹲下。
见她未动,樊循之不耐开口:“郡主还在磨蹭些什么?”
兄妹两人一个赛一个坚决,仿佛今日不由他送回去,便要没完没了。最后只好狄玉仪妥协,伏去樊循之背上,松松撑住他宽阔双肩。
樊循之稍一使力便轻松起身。
樊月瑶意欲同行。
想也知道放这两人一起,才休的战火立即便会再起,狄玉仪哄道:“月瑶便留下吧?我行动不便,你去了也只能干坐陪我,总叫我于心不安。”
“我知月瑶不介意,却忍不住去想。”她用上方才道歉的轻柔声音,樊月瑶果然不再执着。
樊循之被这过近的声音惹得耳根麻痒,略停一会儿方往前走去。他步子迈得大而稳,两人一路无言,不多时,已快到她院中。
男女之防在大瑞不算严苛,然都城平康确比南明多了许多枷锁。
放在从前,狄玉仪万不可能任由男子背她。南明短短时日,她已在不自觉间卸下许多束缚……不自在此刻才些微泛起,最后那点路程平白漫长起来。
为免自己继续胡想,狄玉仪问起:“兄长何故不让月瑶再带我出行?”
“还不是——”樊循之起了头,却不讲个完整,反问她:“你喜欢怎样的男子?”
“……怎问这个?”
樊循之不答,追问道:“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的?”
狄玉仪便也不正面接话,“丧期未过,玉仪尚未打算考虑婚嫁。”
“并非有意惹你想起伤心事。”樊循之将人放上院内石凳,语气硬邦邦却利落十足地道完歉,让她叫人扶自己回房。
“非为借口,的确是并无打算。”狄玉仪稍仰头看他,想了想说:“否则如何要求一纸解约书来南明?自该待在平康,熬上些时日,等圣上替我另择婚事。”
“至于喜欢的男子……”狄玉仪觑他一眼,笑道:“洒脱勇敢、最会骑马的?”
“你怎如此记仇?”樊循之索性坐下,厚颜不惭道:“你若喜欢这样的,全南明便也只有我了!”
“竟是这样?”狄玉仪思索道,“那玉仪莫不如去求樊叔叔,让他重将我们的婚事续上?”
樊循之拍上石桌,凶巴巴威吓:“你敢!”
“如何不敢?”狄玉仪故作疑惑,“难不成樊叔叔会将我也揍得三日下不了地?”
被提及糗事,樊循之倒未见有多恼怒,只说:“自打郡主来了,樊月瑶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
狄玉仪不怵他嘴上声势,“兄长欲如何,回去便将她一条腿喂给三傻?”
才坐一会儿,樊循之已筋骨瘫软似的,以肘撑在石桌。这样望去,狄玉仪的肩背似乎挺得不那么直了,又好像全然是他错觉……樊循之懒洋洋道:“觉得我起名随意?”
“那几只傻狗,饿了便来找我寻吃的,饱餐过后便不见踪影,起多好听的名字也是白费。”
“它们不亲近你,你觉遗憾?”狄玉仪问着,却知他并无此类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