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说:“吃饭了。”“来了。”池还抬脚就走,陆鸣跟在他身后。林叙之站在门边,让开一些。客厅的灯光偏黄,林叙之之前没注意到,但两人从他面前时经过时,他清楚地看到池还还泛着红的耳朵。林叙之笑:“你们感情还挺好的。”池还脚步一顿,在这一瞬间理解了鸵鸟为什么要把头埋土里。如果天台有土,他恨不得也把自己埋进去。而陆鸣就坦然许多,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你们感情也不错。”林叙之一愣,随即也笑起来,并未否认,而是说:“谢谢你们今晚来帮忙。”池还走得快,并没听见两人的对话,因此,当饭桌上林叙之突然宣布“我和任舟在一起了”时,除了笑得没心没肺的任舟,有反应的只有他和二毛两个人。但池还只是短暂惊讶了一下。他早看出来林叙之对任舟有感情,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在今晚。真正反应大的是二毛,筷子都掉地上了:“什么时候的事?”林叙之:“今晚。”“啊、啊?”他呆呆地看着两人贴在一起的手臂——严格来说是任舟贴过去的。在他的认知里,林叙之前几天才狠狠拒绝过任舟,刚刚上楼时他舟哥眼睛还有点红,林医生也不怎么搭理他,好几次把他从厨房赶了出来……难道不是任舟彻底死心,两人彻底决裂的剧本吗?二毛凌乱。“那这是不是说……”二毛在扫了一圈在坐的人,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只有我一个人单身了?”池还好心地帮他捡起地上的筷子,而陆鸣则递过去一双新筷子。任舟还在笑,只有林叙之看着他点了点头。“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池还问陆鸣。林叙之把快贴上来的任舟推开一点,说:“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陆鸣:“任舟的表现。”平时眼睛恨不得黏在林叙之身上的人,今天却一改性子,没去厨房凑在人身边,看起来甚至还有点高兴。说明他已经不再需要通过无时不刻的靠近来释放情感上的不安。林叙之瞥了任舟一眼,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挺好的。”池还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林叙之终于肯打开自己的心了。“嗯,都挺好的,”林叙之看着池还,“你之前跟个带刺的冰块一样,每次过来冷着张脸,除了治疗相关的什么都不说。”“几乎没见你笑过,更没想过还能看见你脸红的一天。”二毛:“池哥脸红?”池还:“……”池还:“我也没想过能见到你找人找得这么上火狼狈的样子。”任舟猛地转头看着林叙之:“真的吗?”林叙之:“……”“你下次再搞失踪试试。”老房子大多最高只建七层,因此从这栋头的天台望出去,视野一片开阔,没有大量霓虹灯的干涉,头顶的这片天空显得格外干净。晚风吹在身上,带着河水的味道和潮湿。楼梯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二毛提着几罐冰啤酒上来了。“这么好的氛围怎么能不喝点,大不了我一会走着回去。”他把塑料袋放到桌上。池还转头看向陆鸣。陆鸣揉揉他的头发:“喝吧,回去我带你。”五人举杯,易拉罐和玻璃杯碰在一起,二毛大声:“祝你们有对象的长长久久。”任舟笑着:“祝二毛早日脱离单身。”二毛摆摆手:“这个不重要,祝我和舟哥一样有钱!”“我靠,我今天看到那一本收租的单子,人都傻了!”说笑声和各家各户的声音相融,一起构成了这个平和的夜晚。大家找人辛苦了一晚上,任舟没留人收拾,二毛的车停在楼下,和陆鸣他们挥手告别,走着回汽修店。“上车吧。”陆鸣帮池还戴好头盔。“嗯。”或许是被愉悦和酒精感染,池还此刻乖得离谱,一动不动地任由陆鸣摆弄,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他。头盔压下去时角度有些偏差,池还脸颊的肉被压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有点可爱。“戴早了。”陆鸣突然说。池还正在自己调整头盔,闻言抬头,厚实的头盔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他一双眼睛。“为什么?”池还问。“应该先亲一口的,”陆鸣语气有些遗憾,“戴上头盔亲不到了。”池还整理头盔的手一顿,向上摘了下来。他甩甩乱掉的头发,靠近一步,在陆鸣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吻:“想亲就亲。”他舔舔嘴唇,小声:“我也想亲。”然后重新把自己藏进头盔里。等亮黑色机车离开老城区错综的街道,在主干道上行驶一段时间后,池还才想起来他忘了什么。他从陆鸣肩膀上抬起下巴:“陆鸣。”“嗯?”陆鸣挑眉,池还不常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平时小陆,有事的时候就叫陆教授、陆总。“备注。”池还吐出两个字。“备注怎么了?”陆鸣明知故问。“换一个。”池还的声音闷在头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