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江楼的茶水已经算是顶绝,施元夕喝着却远不如?徐京何这马车里的,她眼睛往他的手边看,不经意地道:
“徐师兄这话说得,你我师兄妹,岂是他人所能比拟?”
抬头就?见他像是被气笑?了?,道:“师妹这油嘴滑舌的功夫,倒是越发?精进了?。”
施元夕轻挑眉,他这不是挺受用的吗?
徐京何脸上的表情微敛,淡声道:“谢大人今日相邀的目的,只怕并不简单。”
谢郁维行事周全,又心思深沉,不像是魏昌宏那般肆意妄为。
他的用意,徐京何大抵也能猜到。
走到今日这一步,施元夕怎会轻易倒戈。
且不说她与周瑛相互扶持,就?是她这性子,也不是能走回头路,被人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
“是啊。”提及此事,施元夕轻眯起双眼。
功高震主,鸟尽弓藏。
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明白。
这事看着悲凉,其实不过是皇权深度发?展后的必然趋势。
小皇帝现?在还小,有周瑛和翰林院的一众学士们教导,长偏的可能性不大。
可人心易变,尤其是沾上权势,皇家父子都能你死我活,何况是本?就?阶级不对等的君臣之间。
谢郁维确实说的是肺腑之言,但施元夕有自己?的想法。
她上马车后,徐京何没有立即将车窗关上,她抬起眼眸,就?见到月光映照着路面,给冬夜里繁华热闹,人声鼎沸的京城披上了?一层银纱。
她隔着这层银纱,所能看到的,皆是一个个鲜活的面孔。
徐京何身边的暗卫驾驶着马车,不疾不徐地走在京中?大道上,施元夕抬眼看天边明亮的月亮,勾唇道:
“一开始想要跻身朝堂,其实只是想要让自己?拥有选择权。”
徐京何抬眸,看着她恬淡的侧脸。
她眼眸忽明忽暗,面上犹带着笑?:“可一步步行至如?今,却觉得更应该做些什么。”
她接受过现?代教育,读过书,在那边切实地生活过。
加之此番去往惠州,她目之所及的,皆是底层百姓的辛酸。
处在这个时代,以她一人之能,想要将其彻底扭转到现代社会那般,几乎是不可能的。
历史有自己?的发?展节奏,步子迈得太快,只会让她更快地被旧时代的利刃绞杀。
但她心头的火光仍旧没有熄灭,有生之年,她也想要尽自己?所能地去改变。
她是跌破世俗走出来夺的权,可光她一人掌权不够。
这世间应该能听到更多?人的声音,无?论男女,无?论身份,无?论身处什么阶级。
倾一人之力,无?法谱写?整个人类的文明。
举满朝之力,方才可推动历史的滚轮前行。
只是她也清楚,一旦做出这样的事,那不管眼下身处什么位置,是否与她同盟,触及利益,她必定会受到所有人的攻讦。
此事不可避免。
往深了?说,因看过更广阔的世界,她的野心远胜过谢郁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