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听见这句话之后微微一怔,得救的第一时间她没有诉苦,没有寻求家人的安慰,没有去医院,而是选择了立刻报警。
生死关头过后她想的不是庆幸,而是赎罪。
她要还周阔清白人生,更想让自己的余生也堂堂正正,毫无愧疚的活下去。
是谁说秦如梦不勇敢呢?
明月在这片沉默里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的夕阳,她在那片撕心裂肺的哭声里,轻轻叫着他的名字:“秦与岑——”
远处翻滚的云在落日的晕染下红的滴血,这片天,这片云,像是能够理解他们无处宣泄的心情一样,越来越红。
明月对着电话轻声道:“不要哭,哭没有用的———”
秦与岑的痛苦难抑,但是他在这一刻缓缓的抬起头来,盯着窗外的血色天空,一字一句,狠道:“我要让谭和畅付出代价。”
明月无言,秦与岑却继续道:“之前你说欠我一个人情——”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来很大的决心:“等还完这个人情之后,我们就两清——”
话音未落,明月心下已经了然,她问道:“你想让我参与进来?”
“是。”
秦与岑肯定道:“非你不可。”
“为什么?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是什么权威,更不知名,说句不好听的话,我甚至轻如微尘,按照秦如梦的描述,谭家权势滔天,动动手指就能捏死我——”
明月的话还没说完,秦与岑却突然出声道:“我欠周阔一个道歉,原来他对我,有着天大的恩情。”
秦与岑在明月的话里后知后觉,原来当年,周阔居然背上了那么多的压力,世家大族一旦参与进来,保不齐秦如梦被抹杀,但是周阔就那样站在了秦如梦的眼前,把所有的选择权都交给了秦如梦。
只要她敢说,周阔就是她最有力的证人,拼尽全力也要为她讨个公道。
不说,那周阔也能全身而退,而谭和畅也会有所收敛,最起码短时间内不敢再去招惹秦如梦,她的性命安然无虞。
但命运总是阴差阳错,让勇敢的人露出命脉,在恶人的胁迫下闭嘴。
命差一点,运也差一点。
命运总是差一点。
回想起过去种种,秦与岑直感荒唐,到最后他看着夕阳甚至笑出声来。
人啊,怎么能善良和愚蠢并存。
周阔心善正直,仁义到这种程度,而他和秦家上下却在秦如梦昏迷的时候被谭和畅耍的团团转,愚蠢的可笑。
人生为什么偏爱这种悲剧剧本。
明月听着他苍凉而又悲哀的笑,只觉得难受,她没有说话,秦与岑却缓过劲儿来,他看着窗外轻声开口道:“因为,你不会视而不见。”
他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无力下垂的双手,轻轻说道:“你知道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秦与岑道:“是无力,是痛苦。但是明月,你是反抗。”
“你敢反抗命运——在所有人都选择随波逐流得过且过的时候,只有你会选择站出来反抗,在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扑面而来的时候,也只有你,会守住自己的心,坚定自己的答案——”
明月沉默,她难得刻薄,对着秦与岑嘲讽说:“为了让我加入,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秦与岑无力一笑:“最起码不是假话。”
他问明月:“你还记得吗?校歌赛后聚餐,我和周阔打架——”
明月咬着牙去纠正他:“是你单方面对周阔施暴——”
秦与岑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抓字眼,一愣,但随即应和:“我单方面对周阔施暴——”
没什么好辩驳,没什么好解释,秦与岑心中清楚,哪怕当初他被自己的主观所蒙蔽,周阔也没有还手。
他秦与岑不分青红皂白,这就是客观事实。
秦与岑认下自己的暴行,继续道:“无论我说什么,你说,你永远都会相信周阔——你是唯一一个在流言蜚语里无条件相信周阔的人。是,我承认,我想你参与进来,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因素,我知道你对周阔的爱,我也知道无论别人开出怎样的条件都诱惑不了你,我还知道你的坚定——”
秦与岑情绪激动,“是,这就是我想你参与进来的原因——”
他在这一瞬间极度坦诚,他需要明月的帮助,可他没有和明月过命的交情。
用一个所谓的人情,让明月付出巨大的时间精力,保不好还会付出代价,这个请求,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非常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