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是一股浓烈的香水,激得印珹下意识捂住鼻子,很快,这股香水味淡去,里头总掺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奶味儿——咋滴,躲在厕所吃奶糖儿啊。
但除了奶味儿,印珹总觉得好像还有股铁锈似的气味,在鼻尖上挥之不去。他在厕所里头转悠着,心里还觉得奇怪——这也没什么地方生锈了啊。
找着找着,他忽然愣住了。不对——就算真有东西生锈了,他怎么可能闻到金属味儿,这个气味该不会是从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吧。
比如——
他心里有了个可怕的猜测。悄无声色地一点点退出厕所。如果他的想法是真的,那自己好像真的被卷进不得了的大事里头,难怪那家伙怎么都要抓着自己不放。这可关系到她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她怎么会让人破坏呢?
他怎么就好奇心非得那么重,什么事都得刨根究底,现在好了,刨着刨着还得把自己埋进去。
即使心乱如麻,印珹脸上半点没漏,神色如常地出门,还不忘去药店买点解酒药,顺带几瓶茶饮,拎着一兜子塞进自己背包里——要是有人问起来他带那么大一包干什么,就说是去帮同学买吃的喝的了。
身上背着的包是那时候为了藏相机专门定制的。镜头和机身都能完美藏进包里,外面看完全发现不了。再往上面放点杂七杂八的东西一遮,谁还能看清楚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印珹大摇大摆地背着包溜达进了他们这最豪华的KTV。本来想着定的不是这家,都是穷学生,谁兜里也没有几个子儿,但不是刚好,他们班里还是有一两个富豪的,大手一挥承包了他们这次开支。所以他们能够和田恬儿那个班一样,坐在这家金碧辉煌的会所里——唱K。
但是吧,人在这里坐着,他们怎么都觉得自己好像和这地方格格不入,束手束脚,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大对劲。
可能也和某些注解怪有关系。其他人一碰桌上摆设,他们就水灵灵开始了,“哎呦呦,这茶几,大理石的吧。看着就相当漂亮。真货和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高下立判。”
再看地砖,看着花里胡哨,好像不大干净,但里头可都是化石——真货。一水儿国外进口,除了这也就只有博物馆用上同样的砖。踩在这样的砖上头,好像自己也能变聪明点。
看那两门神,跟带着哼哈二将似的,恨不得把付钱的家伙儿碰上天,“峰哥真是了不得,这么大的场面就让我们见识了。”
“没有峰哥带领,这门口我们都不敢迈进来,真是长见识了。来来来,峰哥,敬你一杯。”
明明都是一个班同学,却偏偏把自己放到那么低的位置,也怨不得别人看不起你。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还想要从别人身上得到尊重?痴心妄想吧。
在这样情况下,乐朔倒是和谷子豪他们几个凑在一块儿了。这几个虽然之前有过举报这些小疙瘩,但至少真诚,做人实在,比跟那些家伙在一块儿好多了。看见他们乐朔不会想吐。
他本以为自己为了钱放弃的底线够多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他还是太年轻了。这么算起来,他不过就是穿点跨性别服装,往脸上弄点装饰,完全可以接受了。但这样的话听多了人实在受不了,打从心底犯恶心,他拼命找着理由,想要把自己从这儿弄出去,但又想要给自己找个正当理由,“要不我直接说肚子痛一去不回怎么样?”
张维还记挂着印珹呢,这时候都不忘捎带上他,“不是还有印珹吗?不用等到他过来?”
另一头的吹捧又开始了。他们不但自己主动,还试图捎带上其他人,“来来来,让我们一起举杯,欢庆这相逢也是别离的一天,第一杯先敬我们的——峰哥——”
在这热烈的气氛中,印珹推门而入,带着他的大背包。
乐朔赶紧放下酒杯坐过来和印珹搭话,“印珹,你总算来了。去那么久干什么了,是不是偷偷干坏事?”早知道他就直接等在厕所门口,就算被别人当傻子看两眼也比在这里尴尬好啊。
印珹放下书包,大大方方从里头掏东西,“我刚刚绕路过去给你们稍微买了点东西。”薯片,瓜子,饮料……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几包解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