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一年半的两人如果中途先见面◎
“要自爱,不要把你全身心的爱,灵魂和力量,作为礼物慷慨给予,浪费在不需要和受轻视的地方。”
书本盖上,医生从雪白的落地窗前走来:“多写日记,增加对生活的掌控感,恢复内心秩序。或者,建议你学习做菜,出门运动,呼吸新鲜空气,在具体的行动中调整情绪的流动……”
笔帽盖上钢笔,日记本上留下锋利明晰的线条。
记忆中的医生维持着安全的距离,站在书桌前:“你日记本上都记录了什么内容?愿意分享吗?”
指尖扣在日记本的皮革材料旁,年轻男性的视线正望向窗外海边被阳光朗照的棕榈树林,海鸥聚集再分散,水浪像花纹一样层层卷动。
谢寻拒绝:“不可以,日记本里不仅仅有隐私。”
医生爽朗的笑声传来:“好吧,我也很害怕看到劲爆的内容呢。”
……
闭着眼,口中一片焦渴。
不要将你全身心的爱……浪费在不需要和受轻视的地方……
你曾经学会了这一点,所以极度的理性冷漠。
但他走以后,你构建的价值观溃败了。
所以现在的你,是一团失序混乱。
马车正在黄泥土路上颠簸行驶,从人驱马赶在身后,挥舞着马鞭,这支车队正从东都赶往长平府燕州。
但见满山黄叶,片片纷飞,天边黄云浓厚,已经是深秋天气。
马车雕刻着繁复花纹,策马一路,驿站从人无不点头哈腰,早早逢迎。沿途的驿站一看到挂牌,立刻弓起身:“原来是谢都统制的车架,请!”
进门的太监神色凝重,小声说:“这驿站里,可有治愈风寒的药材?”
“啊?药材?”驿卒满脸不解。
马车仍然在颠簸。
马车内一方枕席,谢无炽横躺在座椅上,身上盖了一件厚重的褥子,额头上覆着纱布,闭着眼似乎正在昏睡当中,任凭马车如何颠簸,他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门外伺候的奴仆屡屡掀开帘子,探头探脑:“哎,谢大人……这,这可怎么办啊!”
“也是可怜人,这谢大人听说曾被流放,眼下先帝驾崩,新帝即位之后,立刻擢升了谢无炽任命为长平府的都统制,好不容易成了炙手可热的新贵,却身染重病,不会还没到任,先死在路上了吧?”
“……病了一路了。一到秋天便染病,又是山长水远,保不齐真死在路上了……”
其中一个人,好奇地八卦:
“我们谢大人也没半个亲人?这死了都没人收尸?”
“听说以前在相南寺当僧人,没成亲。有个弟弟,年初收复大盛府,战乱走丢了……一直找不到。”
两个太监叹息,马车在山林中穿行,车辙随着黄土地的沟壑而起伏。
谢无炽曲起的手指动弹了下,浑身乏力,头痛欲裂,和世界处于巨大的隔阂之中,一睁眼,眼前的世界阵阵发黑。
新帝即位、他因毒杀先帝、一手扶持楚惟继位,被新帝派往燕州练兵的路上。炙手可热,平步青云的官场新贵,但却感染风寒,整个人被抽去性命一般,卧病在每日奔波的马车,深有悲秋之感。
“谢大人,还有个弟弟?”
“……”
“是呀,从来没见过……”
细小的声音,从马车窗帘透进来。马车被打理成卧床,厚重的被褥上放着一卷文书日记,但停留在半个月前,很久不再继续书写。
书卷上黑笔墨迹,银钩铁画,写了一行字:“时书现在在什么地方……过得好不好……”
谢无炽闭着眼,浑身高热,一只手从被褥下垂了下来。
手腕缠着纱布,纱布渗出血迹。
伤痕累累。
而另一头,秦村的海岸沙滩旁,四五个青年正围在一株椰子树下,沙滩上踩出脚印,大笑大闹:“别站那么近!这椰子扔你头上可不是好玩的,村东那个王大叔知道吧?以前被椰子砸,在家躺了几天才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