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说的都有道理,”林盐点了点头,“只是大人手握北军枢要,拿到圣旨却不出兵,这不好交代啊!说难听点,‘手握重兵,抗旨不遵’,朝廷里的人参你一个‘造反’都不为过!”
“造反?这不是逼反?!”苗元良,“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书后背冷汗,左看右看终于懂了,这一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呢。
他们反复陈说利害,只为了让谢无炽下决定。
此时,谢无炽坐在正前方的梨花木椅子上,正在欣赏一面玉璧,这是送给他高升节度使的礼物。
谢无炽面无情绪,底下的人看不清,后背都一阵阵寒意。
一位文官硬着头皮说:“不能不去,真不去,恐怕咱们大人被诬陷上造反的名头,届时麻烦就大了。”
另一位武将说:“造反?大景境内造反的人还少吗?”
“一出圣旨,摆明了让咱们用血肉去填窟窿眼。潜安府的民叛怎么起来的?当官的压榨百姓,欺男霸女,敲骨吸髓,百姓造的反!他们逼反的人,他们自己平叛去,老让咱们擦屁股,凭什么!”
“大人,可千万不能出兵!辛辛苦苦养的兵马,但凡去填了这个血窟窿,接下来就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了!北军兵力一旦被叛军削弱,冯重山之鉴,犹在眼前啊!”
冯重山,军阀世家,狁州死伤数十万,家底直接打空,中军气数衰竭。
谢无炽心里早就有数,只是好的坏的,他不用自己的嘴来说,而是让别人来说。
谢无炽坐在椅子里,听他们吵了半晌,道:“好了好了,肃静。”
一群人正吵得天昏地暗唾沫横飞,听到这句话,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停下来。
众人都看着他。
谢无炽道:“陛下的旨意,当然要遵守,不然成什么样子了。”话峰再一转,看向一旁的平逸春,将手里的玉璧抛给他,“前几天收到你的信件,说北茶河境内有匪寇称王作乱,情况怎么样了?”
平逸春抬头,刀阔的眉头皱起:“大人……”
北茶河境内,连接永安府,处于东平岭脚下。
这句话一说,众人安静了,苗元良:“几时有这事?”
猛地,平逸春起身,铠甲铿锵:“大人,末将正要禀报此事!北茶河东平岭的土匪称王,在境内大肆屠杀掳掠,末将将派大军去平叛,先来请示大人!”
谢无炽起身往外走:“先平定匪祸,再图谋南下之事。还不去?”
“是!”
寒风从帘子刮进来,夹杂几片雪絮,让温暖空间内霎时寒冷。
“北茶河?”
“北茶河的匪乱?”
剩下的将领们在营帐内,互相对视。片刻之后,聪明人的后背均已经是一阵战栗般的恶寒。
北茶河何曾听过匪乱?
抗旨不遵,拒不出兵。
——这是“明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