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在阿玉怀中只觉阿玉力气渐长,有些呼吸不畅地道:“陛下差人要了好多好多火油,我觉得不好。”
阿玉意识到自己用劲了些,松开手不好意思道:“对不住,陛下可说要火油做什么?”
“大量东西出库都是要登记缘由的,但来人只说太微宫祭祀要用,而且这次来的是生面孔,且都带着刀,凶神恶煞的。我担心你出事,就去了太微宫附近打听,但听说你与太子妃先回了暖阁,就来这里找你了。”
柳映一口气将她所知的都说了出来,短短几句话包含了太多的讯息。暖阁的小院中站满了人,却因她的话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到底想做什么?”阿玉面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
“看来他在自寻死路。”严凤霄凝眉,连眉峰也点染上肃杀之气。
门外骤然响起几道脚步声,严凤霄站的位置离暖阁的正门最近,抬手就要拔开门栓。
就在她的指尖刚要触及到门栓时,外面近在咫尺地响起一道格外冷沉的声音:“孙侧妃可在?”
紧接着大门从外面被推动,遇到门栓的阻碍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阿玉开口回应道:“何事?”
“陛下请您回一趟太微宫。”
***
夏覃将承安帝吩咐的几件事很快交代下去,再度回到太微宫后,却见承安帝在给一匹笺纸上落下玉玺盖印。
印堂青黑的帝王将笺纸折好装进信封,递给身边的小太监:“把这个送去城门,给慕容小儿。”
承安帝气息微弱,小太监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应下。
夏覃见此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陛下,这是?”
“朕准备要李准开城门,迎战。”承安帝拿出私藏已久的兵符,嘴角流露出古怪的笑容。
“朕方才气糊涂了,去吧。”他将兵符抛给小太监,但因为准头不足,小太监差点没接住。
小太监领命匆匆从侧门离开,夏覃看到承安帝回心转意,终于松了口气。
他想,陛下再怎么糊涂,到底不至于完全放弃抵抗,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那陛下,方才的吩咐可还要照办?”
承安帝却是一个眼刀甩过去,仿佛在斥责他竟敢再度质疑自己的决定:“当然要照办!”
他又重重地咳了声,解释道:“朕是要走了,可若李准守不住城,这些女人的下场是什么你难道不知?”
“朕也是为她们好,为了大魏的名声好,朕的祖上也曾攻入皇城,落入敌军手上的后宫女眷能有什么结局,朕最清楚。”
“太子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朕得为列祖列宗留点颜面啊!况且若是齐军辛苦谋算一通,最后只占得焦灰一片的皇宫,岂不大快人心?”
“烧,给朕烧,朕要朕的女人与王宫留得清白在人间!绝不能便宜慕容小儿。”承安帝越说,死气沉沉得目光中升腾起的癫狂之意便越盛。
末了,他还在心中补充一句,也不能便宜了裴臻那敢联合赵延给他下毒的不肖子。
夏覃被承安帝面上疯狂的表情给震住,迟疑地点了点头,一如数月前接过承安帝要求他毒杀沈诏的旨意。
撤离的计划落定,夏覃扶着承安帝从后门离开,后门外停着一辆准备好的朴素马车,以及数十名乔装打扮过的血隐卫。
“陛下,此去茂陵只需不到半个时辰,您稍微忍耐下。”夏覃将人托抱上马车,提前安抚道。
茂陵是承安帝提前为自己修建的陵墓,承安帝想着反正自己时日无多了,不如提前到那里躲着。
“陛下,属下让苗放先跟着您,待属下处理完您安排的事,就接上太子妃与您会和。”夏覃尽职地向承安帝交代。
“去吧,你记得,火得烧得旺点。”承安帝疲惫地点头,最后看了眼他居住了小半辈子的宫殿后放下帘子。
送走承安帝,夏覃来到太微宫前门,神色复杂地望着这座偌大却容纳了所有后妃的宫殿。
“将太微宫前后都落上锁,这里先泼油。”他声音平静地吩咐身后,血隐卫半数人都去护送承安帝去了,明里的暗里的去了六十人,现下他手上也还留了六十人,此外还有御前护卫也听命于他。
他继续吩咐这些人:“你们分开行动,主要的宫殿都得泼上,陛下吩咐了,要烧干净点。”
门外落锁的声音很大,夏覃的声音隐隐传入内殿。
仍被勒令跪在地上的宫妃察觉到不对,皆开始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章太后注意到她们的动静,立刻发作:“怎么,皇上病重,你们就想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