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发现了这一点,王铎当即带着他们仓曹司准备奔逃。
逃亡间,大伙都奔散了,只有他带着兵曹的一车兵籍、还有他们仓曹的五车军饷奔了出来。
是的,他让赵怀安不要启开的五驴车辎重不是别的,正是要给大军发赏的五车铜钱。
一开始赵怀安激动坏了,但仔细听王铎说,才知道这五车铜钱也就是九百贯的样子。
钱是不少,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钱,也就是不到五十人一年的军饷,换十套成都的二进宅子。
王铎告诉赵怀安,反而是他从兵曹抢出来的一车兵册更重要,因为上面详细记载了各军吏士的资料,一旦落在南诏军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赵怀安一听这个就明白了,这就是人事档案啊,后世要是谁开盒了队伍里的资料信息,那牢底都要坐穿。
此刻,赵怀安对王铎有些钦佩了,此君逃命都不忘带这些东西,而这些东西还不是他职责所在,毕竟他就是一个管钱粮的。
这是一个有大局观的。
但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五车铜钱,赵怀安还是难免叹了一口气,也是施耐庵骗人,讲什么智取生辰纲的桥段,说那十万贯生辰纲由杨志小车推着,一路押往大名。
乖乖,他现在八百贯就是五辆驴车了,那万贯得多少啊!
想到这里,赵怀安是真切明白古代购物的不方便,要是买房的话,岂不是用车装钱?
不过虽然钱没有想象的那么多,但王铎讲得至少是个好消息。
那就是南诏军最多只有散勇追击,主力却并没有动,换言之,这一路逃亡没有想象的那么凶险。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赵怀安才让牛礼一路敲击小鼓,既威慑附近的盗贼山棚,又吸引周边溃散的队伍。
赵怀安的这个办法果然有效。
就这一路,他又陆续吸纳了十几个散兵,大部分是其他土团乡夫,少部分是横野军和兖海军的。
这两军和土团军靠得近,逃亡也是差不多在一起。
就这样,队伍一路向北,撤往北面的安仁。
此地是鲜于岳和他商议过的,一旦邛州战不利,即退往安仁固守。
……
但当赵怀安将目的地告诉王铎的时候,这个本地的钱粮小吏却颇为担忧。
他告诉赵怀安,从雅州、邛州到成都只有一条通道,也就是他们现在逃亡的这条通道,而且因为两侧都是群山,这段路也就像一个喇叭张开的谷地。
越往东北走,这个喇叭就越大,直到进入广阔的成都平原。
所以川西这数十年抵御南诏,其实就是在这条喇叭通道上进行防御的。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白术水防线和斜江水防线。
白术水已经不用说了,唐军大败溃散,所以按道理肯定是要撤往更东北处的斜江水防线作节节抵抗的。
但王铎却颇为忧虑地告诉赵怀安,以他的观察,斜江水守不住。
原来和白术水不同,斜江水所截断的这条通道长度更宽,以至于光靠安仁这一地是守不住防线的。
而与安仁共同把守河防的西南面的新津,此地和安仁一起,共同组成了成都的西南大门。
但偏偏四年前,南诏军入侵成都的时候,就是从新津这个地方突破的,此地早就在四年前被南诏军劫掠破坏,而现在的节度使牛丛是今年才到任的,压根没时间修缮。
所以换言之,斜江水防线在新津这个地方有巨大漏洞,一旦真的在安仁这边固守,敌军一旦从新津突破,直接可以截断安仁的后路。
而且,王铎告诉赵怀安,就算真要死守安仁,那也是没意义的,因为南诏军依旧可以从新津突破,攻击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