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病房里挤满了人。
南序出院的日子,正好在周末,大家特别有仪式感地要亲自来接送,空间顿时显得逼仄,每个人手里要么捧着花,要么在争抢南序收拾好的行李。
联邦在他养病的这段时间里频频发生一些大新闻,诸如某位炙手可热的财政大臣涉嫌选举经费作假目前正在接受调查中、某支灰色地带的武装力量在某次行动中恰好遭遇军方围剿等等。
所有的事件充满着意外,似乎毫无关联,有些人没有特意到南序面前邀功,南序就没有再追问。
但是有一件事情和南序关系很密切——
联邦近日热议话题:执行署那群人是不是疯了?
持续不停息地开展大规模的缉查行动,动作大到了更热衷于八卦的网民也有了疑惑,每天时常可以见到执行署的车飞驰而过,那些长官们似乎秉承着“抓了、也抓了、统统抓起来”的理念,过得非常充实。
南序走出门,听见走廊外他的老上司卡尔长官在对电话那头冷嘲热讽:“我很清醒,用不着你来提醒,我们只是例行调查,怎么,特意打电话过来给我施压?知道了,这几天我们就去找你,有机会当面聊。”
像听到了笑话一般冷冷嗤笑一声,卡尔挂了电话,转头撞见南序,调整了表情,双手抱臂淡淡地看着南序:“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怎么觉着你又瘦了一圈?”
“比住进来前体重更重了。”南序反驳卡尔的主观唯心主义,见到卡尔质疑的神色,他问,“不然我上个称给你看看?”
卡尔敷衍地清了清嗓子,坚持自己的判断:“反正你病才好,身体很虚弱,这段时间继续休息吧。”
南序抬手掐了下自己的脸,用的力很实诚,颊边的皮肤被掐出了浅浅的红痕。
“你做什么?”卡尔想去拍南序的手。
“证明我好了啊。”
首先,他用的手是动过手术的那侧半边,行动自如。其次,他这段时间脸颊肉都被养出来了些。
卡尔无语,眉心一跳:“行了,别掐了,别人以为我虐待你。”
“那我明天来报道。”南序愉快地和他约定。
和南序共事那么久,卡尔对南序的了解程度也在加深。
他和南序约法三章,还在恢复期不准单独行动,不准通宵熬鹰一样守着,不准忘记饭点。
同时,他派人专门监督南序,监督人选也很有讲究,是整栋楼里最温和、和南序感情最深的林长官。要知道南序吃软不吃硬,这招肯定十分有效。
林长官在等待交通信号灯的间隙,和南序闲聊,目光透出满意:“卡尔反复和我强调,一定要监督你的作息,没想到轮不到我发挥什么作用。”
出院以后,南序不再像从前那样拼命透支自己,该休息就休息,定点吃着三餐,有时在休息时间会和男朋友出去散散步。
“长大了,懂得照顾自己了。”他感慨道。
南序抿唇:“我都几岁了。”
稍微改变了点生活方式,大家纷纷要把他夸出花来。一方面表现了大家对他盲目的关心,侧面也表现出之前他们对他隐秘的担忧。
林长官嘴角含笑:“是我老了,喜欢回忆。”
控制不住就回忆起了从前的南序那副牵挂很少的单薄模样,渐渐的,在和世界产生联系,扎了根之后,更自由地向上生长。
车子稳稳停在目的地的路边。
南序留在署里协助整理了很久的纸质证据,今天是小南长官病愈以来首次外出。
联邦、尤其是特区藏污纳垢的场所无非就那么几类,高档会所、私人俱乐部等等,极为适合秘密与交易流转,酒精、药品、权色相伴相生。
他们停在了一个俱乐部前。
卡尔嘴硬心软,在南序因牵连受伤之后,彻底发飙,表达出了比以往更加强硬的态度,进入了狂暴模式——
老子才不管之后研究所认不认,也不管移送法院后会不会因为证据不足被驳回,反正你先给我进执行署老实呆着。
有齐昀这位更顶头的上司在,签发的搜查令堪比前段时间的暴雪,无所顾忌地散布,卫星如果标记了行动轨迹,就能见到他们的车辆行踪纷乱密集,形成纵横交错的网。
最近某些人一见到执行署的人就有应激反应,他们被迫更低调换成了常服。
“Sodom。”林长官眯着眼睛辨认暗金招牌,极为低调的装潢,快要和墙面融为一体。
俱乐部分了三层,一楼是消费的散客,二楼林立着门槛更高的包厢,越往上,层级越高,能进入就意味着更大的权势。
“长官你别佝偻着腰,我们要假装是来消费的,你也太明显了。”另一位年轻人向林长官传递要领。
林长官下意识挺直腰背,要把这个要领传递给南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