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歌嘴唇微张,似乎是有个答案。他稍作犹豫,好奇道:“你以前给她们都唱什么?”
宋洲另一只手隔着口袋里的体检报告揪自己大腿肉。
他故作淡定,云淡风轻道:“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早忘了”
“啊……”高云歌面上闪过一丝遗憾,话变多了,也变得断断续续,“我记得,我那个老乡,对,梁真,他说过你们以前在学校里,有很多文艺汇演。”
高云歌眼睛里有从未体验过的新奇和向往,不管是校园生活还是一场正式的演出。他酒喝得也快,一瓶已经见底,“是不是有很多人来听,来看?”
“嗯。”宋洲长舒一口气,保证道,“现在只给你听,只给你看。”
高云歌就想知道宋洲都表演过什么节目。宋洲在点歌机上搜了搜,那些英文歌还真能跳出来。
好歹是花真金白银留过洋的,看着字幕,宋洲还能回忆起那些畅销榜上的流行老歌。他站在桌子和屏幕之间唱,高云歌坐在沙发上喝酒,剥瓜子和花生。宋洲唱完一首坐回他边上,他就把去了壳和皮的瓜子花生全都放到宋洲手心。
“好听的。”高云歌虽然只能看懂yes和no,不妨碍他喜欢那些旋律。
包厢里现在有背景音乐了,宋洲却大着嗓门:“以前都是我看你唱。”
高云歌扬起的嘴角逐渐平复。
他怎么可能忘记那些过去,在温州,酒吧的老板娘说他声音太低沉,空灵又沧桑,男生的话听上去没什么吸引力,太丧气了,但如果换个装扮,说不定就能红。
他是在一个大排档里遇到这个老板娘的,自己当时推着个带轮子的音响在夜市转悠,一首歌二十块钱,歌单上全是短视频热曲,毫无新意,一个晚上开不了几次张,偏偏那个老板娘是个有钱的主,把他叫到夜宵桌边听了一首又一首,结束后还带他去自己运营的酒吧。
他的兼职里多了一小时酒吧驻唱,换裙子假发那种,妆容像复古电影里活不到最后的白月光。在宋洲出现之前,其实也没几个人会点他的时间唱歌,但是老板娘总会把他的工资顶格算,那些钱并不够支付母亲当时的住院费,却足够让高云歌感激。
高云歌觉得自己这辈子遇到的都是好人。
宋洲也帮助过他很多。宋洲也是一个好人。
“我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高云歌摇摇头。
但当宋洲拉着他的手一起走到屏幕前,他没有拒绝,起身时另一只手没摸到酒杯,就刚好握住一个啤酒瓶的瓶颈。
轻快的音乐响起。
一首带哼唱前奏的新歌。宋洲这回没看字幕。他的发音很地道,明明知道高云歌一个字都听不懂,他还是无比认真地唱:当你来到我身边……
高云歌哪会晓得美国人写的词是那么的奔放,浑然不知自己正像词里唱的那样,“不要害羞……靠近,尽情展示身体”。
高云歌的双手搭在宋洲的肩膀两侧。
那瓶随意拿起的啤酒又被喝了大半,他另一只手无处安放,揉了揉宋洲的头发,滑过他的脸颊。
宋少爷金枝玉叶,从未吃过生活的苦,脸蛋细致柔顺,而高云歌的掌心有常年劳作的磨损痕迹,两种肤质的触感对比鲜明。
他的指节是坚硬的,微微弓起减少接触面积,宋洲没拿话筒的那只手握住他的手腕,然后往上,五指舒展穿过高云歌手指。
宋洲还歪了歪脑袋,让他的手掌能贴得更近。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挪动步伐,带动另一个人不规则地转起了圈,也不知道是谁在这个过程中触碰到墙壁上的按键。包厢里灯光切换了模式,五颜六色的玻璃光泽如万花筒般照射落在他们身上,高云歌不会唱,就哼旋律,很快宋洲也不唱了,拿话筒的手也搭在高云歌肩上。
宋洲人生短短二十五载,从未有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放松,真心觉得酒是个好东西。
和在楼顶上一样,这次也是高云歌先亲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