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门派的人来得很快,草妖心中明白,方才他虽对那凡人不假辞色,可事实上,对方虽然不过一介凡人于修真界的常识都全不知道,更不可能洞悉他昔日仇人的谋划,却偏偏洞若观火般,字字句句推测皆对。
便是草妖他自己,亦是进入这秘境之后,小心翼翼多方试探,如若不是天赋惊人,修为进境一日千里远远超过那些两族修真者的预料,恐怕这个陷阱他亦无法如此之快地破局。
此次进入秘境,他虽说如愿找回父亲留下的遗物,可方才那一场大战,非但暴露了他的实力,更令两族修士肯定他必定身怀天冥族之秘,甚至还有九叶天心草的血脉,他们定会犹如嗅到腥味的野兽般愈加紧追不放。
草妖毕竟不是当年的天冥王,修行日浅,虽说今日围剿他的两族修士亦与当日围剿天冥王的阵容不可同日而语,他虽料理了数人,可毕竟亦受累不浅,如今要在这破碎的沅水界中周旋实是太过困难,更兼职那些家伙人品卑劣,可个个皆有势力呼风唤雨,随随便便就召来如此之多的搜寻之人,实是令草妖一时有些头疼。
他自然也可以藏身漩镜塔令塔身完全隐匿起来,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搜寻之人只会越来越多,不知何时方止,草妖对于提升自己的实力、下一步行动还有其他计划,是绝计不肯在此耽误数十甚或上百载的。
更勿论,以修真界之能,若是对方在此布下什么绝阵追踪,他还未必真能脱身,漩镜塔本身的隐匿亦不是绝对没有破绽。
草妖毕竟是在那样的身世中成长起来的,他略一思量便已经果断拿定了主意:“寰埏!”
靳一斯回到塔内便又是那个聋子瞎子的状态,不过,毕竟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比如现在,寰埏严肃认真地协助主人战略撤退,居然还不忘给靳一斯开了个水镜现场直播,靳一斯不由觉得不枉他劳心费力冒着开罪草妖的风险忙活这么一遭啊,寰埏还真是个小可爱~
寰埏心中虚虚地转开眼:“吾才不是给汝看呢~吾只是开个水镜好更好配合主人罢了,主人未说不得开水镜!”
好像要强调它打开水镜的正当性,寰埏还专门强调了最后一句。
靳一斯抚了抚它的光脑门一脸笑眯眯:“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你对你家主人最忠心耿耿了。”
然后他便专注地围观草妖是如何高水准地绕开重重搜捕的,只见有时草妖停顿在某处祭出一个小阵盘,不多时,便可看到一队修士匆匆自不远处搜索而过,明明相隔咫尺,竟然一个个像没有看到草妖一般跑过,他们跑过没多久,阵盘便失效碎裂,草妖从容前进步伐节拍都未乱。
有时草妖古怪地绕了个方向,看起来好像兜了一个圈子,便突然出现在一支妖族小队身后,只见他身形如鬼魅般闪现,待他停下之时,所有妖族都悄无声息地倒毙于地——竟是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妖族地将整个小队全部歼灭了!甚至死前都没有一个妖能成功地发出信号。
哪怕对于修真界常识不甚了解,靳一斯也能看出这其中种种惊险刺激惊心动魄之处远胜他在现代看过的所有好莱坞大片。
这样的场面还不同于先前光影特效的战斗,追逃之间,更是看得出草妖决断力之强,如果用靳一斯上世玩的游戏而言,就是预判力,而事实上,草妖的能力其实远远在靳一斯能看到的地方,似每一个修士的神识搜索范围、手中拥有的辅助法器增幅范围,都在他预测之中,才能做到这般举重若轻、闲庭信步。
这种强悍,令靳一斯这样不甚迷信武力的人都不由看得热血沸腾心向往之,更不要说本就对草妖十分崇拜的寰埏了,星星眼只差没有咬着手帕喊主人最6666了……
但即使如此,修真界毕竟不是现代错综复杂的前线战场,信息传递之速、修士移动之速,远远胜于现代战争,草妖的行踪还是不免被这些联合围剿的修士发现,越来越多的强大修士悍然拦截并出手!
这一次,草妖策略全然不同,不再以伤换伤,而是一触即走、尽量赢得逃离时间。
可偏偏有人不肯这般轻易放过他,那人族修士看着草妖驾着漩镜塔飞快离去的遁光,不追不赶,只是远远朝草妖传音冷哼道:“这便逃了?果然子不类父,当年汝父可是战至汝母献祭丧生都未曾逃过……”
草妖身影霍然一顿,他回过身,双目中似有寒光直直刺去。
那人族修士恍如未见般淡淡道:“凡人都知父仇不共戴天,尔若敢逃,心境必留破绽。怎么?汝会做何选择?”
靳一斯在寰埏塔中再次借通微玄木相助听懂了这些话,看向那个修士的眼神也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恨,杀人父母还能这样安之若素地在别人的儿子面前说出这种话……这还是人吗?!
他原本想提醒草妖尽快脱离危险的话都无法说出口,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已经是人间至悲,再忍受这种羞辱……但凡是人都不可能做到。
一场大战,草妖再次底牌尽出,一个又一个绚烂的符文在靳一斯眼前亮起,令他对符文的结构解析略略有了一个轮廓,只是靳一斯心中实在没有半分掌握知识的欢喜,对面那人族修士敢用激将法,显然也是有备而来,这竟是一场两败俱伤之局。
草妖不得不在第二个大敌远远赶来之前在寰埏协助之下逃离,只是他回首看向那个修士的凛冽眼神令靳一斯都不由觉得心中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