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都没看彩霜,反倒凉凉地朝着桑小姐瞥了一眼:“就算你再生气,也不能由着性子来,圣上哪有功夫过问这点子小事?”
这话一出,桑小姐倒是冷静了不少。
刚刚太过气愤,竟一时忘记了。
桑小姐忙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金簪,勉强定了定心神:“也是,不就是惩罚一个丫鬟……犯不着闹到御前,你我都不得脸。”
她后面那句话是冲着王氏说的。
“这丫头给我带走,免得沈府回头窝赃包庇说不清。”
王氏还没开口,桑小姐已经命身边的婆子上前就要把彩霜拿走。
王氏刚想说话,突然身后有人轻轻捅了捅她的后腰,略一回眸,却瞧见丹娘那双冷漠如霜的眼睛。
丹娘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王氏便忍下没说话,只是上前一步道:“既如此,为了避嫌,我也不好拂了桑小姐的意思……还请大家给我做个见证,这事儿是不是偷还未可知,我府上的丫鬟交到桑小姐处,待不日返程回圣京,咱们再好好省一省。若真是我府上的丫鬟手脚不干净,我必定容不下她!”
这话还算说得公道体面。
桑小姐也略略觉得出了口气:“好,沈二奶奶有这话,我也算安心,你放心这丫头留在我处,事情没有个水落石出,我定不会动她,免得伤了残了的,我也说不清。”
这事儿峰回路转,令翁元雁有些措手不及。
为何王氏没有想息事宁人?
为何王氏那顺着桑小姐的意思说话?
她顿感不对。
隐约觉得有人在看自己,翁元雁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刚碰到对方的眸子,她浑身血液仿若凝固了,一股寒意扑面而来,险些令她招架不住。
那是——丹娘。
只见丹娘立在众人身后。
她本就身量瘦高,哪怕躲在众女眷后头,也依然能露出半张脸。
那双眸子更是透过人影憧憧落在翁元雁身上,嗤笑、嘲弄、打量……毫无顾忌地包围了对方。
翁元雁咬紧牙关,勉强收回视线,心底却如打鼓一般,咚咚狂跳。
这件事不宜闹大,王氏也没有一昧的包庇护短,任由武安君家的小姐将彩霜带走,那桑小姐自认清高大度,也不愿为难彩霜,她说了一切等回京后再做定夺。
失去了当面让彩霜闭嘴的最好机会,翁元雁这会子再想出头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彩霜进了桑小姐的营帐,她捏紧掌心,一阵暗骂烦躁。
另一边,跟着丹娘回到营帐的王氏这才慌张地发问:“嫂子为何刚刚……不让我与那桑小姐争一争?我虽不喜彩霜,但这丫头应当不是手脚不干净之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丹娘没吭声。
王氏急得在营帐里来来回回走动:“虽说只是个丫鬟,可偷盗之名难道好听么?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叫我们沈家蒙羞?”
“你别急,坐下来说。”丹娘轻笑。
王氏哪里坐得下来,她急得嘴里都要冒火了。
“你方才瞧见那说话的人了么?”丹娘问。
“……你是说那个什么侧妃娘娘?”
丹娘点点头。
王氏面色一沉:“她不就是翁姨娘,化成灰了我也能认出来。”
“原本她可以事不关己的,为何偏偏要出来说话?”丹娘轻笑,单手托腮,“说明她想要借着你的手除掉彩霜,彩霜当然不会偷东西,谁家丫鬟那么蠢,在这种情况下跑去别家的营帐里偷金锭子……呵呵,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