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他蹙起眉问,感觉自己又踩中了这男鬼的圈套。
“契约化为的信物,”解予安尤为安然平静地解释,“红绳系定,你我已是终身伴侣,谁也不能背叛对方。”
“要是背叛呢?它会杀了我?”
纪轻舟尝试着摘下红线,却发现这看似细细的红绳,一旦使劲拉拽或是卡到手腕,便会自动缩紧,怎么都摘不下来。
“不会,但你若敢有不忠行为……”
解予安深黑的眼瞳一瞬凌厉了几分,但在对上青年惶惶不安的目光时,却又瞬间缓和下来,口吻温柔地说道:
“我毕竟是鬼,执念与怨气极盛时,难免会压不住戾气。契约绑在你我身上,既可以令你感知我,约束我,我也能随时追踪你的方位。”
纪轻舟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招,但或许是方才冒出的一些可怕念头抬高了他的心理防御,听闻这红绳只能用来追踪方位后,竟然觉得也还也可以接受,想了想又问:
“你怨气压不住会怎样?失控起来会很可怕吗?”
“也许。但不必担忧,只要你乖乖做我的爱人,”解予安说到这,似乎此刻才恍然惊觉对面青年已是他名正言顺的爱人,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唇边不禁流露几分真切笑意,“我会比任何人对你都好。”
纪轻舟看见他的眼神变化,感受到他心底按捺不住的欢喜愉悦,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本以为对方自认的“百年纯情处男鬼”只是个捏造的人设,现在通过那细微的情绪感知,再配合这番发言,他发觉这家伙还真是挺恋爱脑的。
“只是结了个契约而已,我还没真的接受你呢,至于那么高兴吗?”他有意给对方泼冷水道。
解予安未回答这个问题,轻眨眼睫问:“还想去吃松鹤楼吗?”
“我能出去了?”纪轻舟挑起了眉。
话是这么问,后背却已下意识地挺直,做好了起身的准备。
“嗯,我陪你。”解予安放下袖子护着红绳,微笑着淡淡补充。
“你可以出门?”
“可以,但要撑伞。”
纪轻舟望了眼窗外那明晃晃的午后日光,又看了看躲在阴暗处皮肤苍白无色的男鬼先生,对此表示强烈怀疑。
直到他在对方的陪伴下,走出民宿大门,看到这位男鬼先生,在踏入阳光直射的台阶前,从袖中抽出了一把乌漆墨黑的大油纸伞,打开撑在了头顶。
那油纸伞不知是什么所变化,伞骨雪白而伞面漆黑,甫一撑开,便将那高大的男鬼浑身皆罩进了密不透光的晦暗阴影中。
尽管已被迫签了婚书,但毕竟是短短几小时内发生的事情,过于匆忙又潦草随意,纪轻舟对于自己和一个男鬼结婚的事,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感。
直到此刻,看见对方在黑伞阴影中白濛濛的冷寂面庞,才有了一丝和鬼相处的真切感。
接着,他在男鬼纵容的目光中,好奇地伸出手探进了伞下的阴影内,霎时便感到手指一阵阴寒,像浸入了夏夜冰凉的井水中。
“还真是神奇。”他不禁感慨,倏而不知想到什么,哧地轻笑了声。
解予安疑惑地偏头对上他的目光,问:“怎么了?”
“突然想到了《聊斋》。”纪轻舟眯起了眼眸微笑,眼神玩味地审视着他:“解小倩,你会勾我的魂吗?”
解予安无言凝望着他清亮含笑的眼眸,片刻后,情不自禁地抬起左手,用自己冰冷的手指碰了碰青年伸进伞下阴影中的指尖。
见他未拒绝,便悄然牵住了他纤长温热的手指,语声低柔沉静地回复:“只怕是你勾我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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