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赵云归也在想,哪怕再向她走一步,也不会对她说出那般恶毒卑劣的话来的。
师父问:“云归,殿下可算众生?”
赵云归拧眉。
她比众生,要愚钝很多的。
世人皆知趋利避害,趋吉避凶的道理。
她偏偏要做个罪人,成为明堂高坐那位的阴暗面。
他不答。
师父笑笑,将一面轻纱递到他的手上。
“云归,若是有一日,你见众生平等,皆为芸芸,再将这眼纱摘下来吧。”
他想,会有那一天的。
总会有那一天的。
有一年,各地大旱,来京城的流民不计其数,饿殍遍地。
赵云归做了自己能做的,也并未过多干涉。
他卜了一卦,半月后大雨,旱灾可解,也算是风调雨顺的好时节。
可那一日,他坐着钦天监的马车出城,她拦下他的车来。
她说:“国师大人,要孩子不要?”
那个时节,并无桃花。
可她撩开车帘看过来时,花香满襟。
袖间指骨微动。
师父说,众生平等,皆为草木。
师父说,心无挂碍,或可得道。
师父说,云归有慧根。
蓦然间,他忽而想起师父问过他的那句话:“都见过了?”
没有。
她非草木。
她非众生。
“云归,你会偏心徇私吗?”
会。
“留下吧,有道缘。”
后来,她跪在金銮殿外,为所谓谋逆的睿阳王求情。
赵云归在钦天监中,卜了三日的卦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