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长公主却没有离开,她心绪翻涌,面色阴沉地在外等着自己的母后出来。
落月大殿里,死般安静了许久,太后才端着新送上来的茶,声音幽幽地道:“哀家真是老了。”
她想说的是,圣上翅膀硬了,不再听她的话了。
她心中冷哼,果然是隔了肚皮的,就是养不熟。
太后不由想起自己那个六岁的儿子,若是活着,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只会是自己的儿子,定会与自己一条心,岂会有这么个孽障?
夏帝自是听出来太后的言外之意了,但他却面带谦恭,“母后说笑了……”
“说笑?呵,如今圣上与哀家已然离心了,圣上何不大方承认呢?”太后老眼犀利。
夏帝也端起茶盏,只是轻轻晃动盏身,却并不饮用,而是道:“母后多心了!”
太后闻言,面色更沉,“裴梓隽入皇家玉碟之事,你瞒得密不透风,这也是哀家多心吗?恐怕圣上早就对哀家心存不满,嫌哀家过问得太多吧?”
“母后想多了!”
夏帝神色淡淡却并未有之前的半点盛怒影子。
自然是早就受够她了,事关自己孙儿这么大的事,自然要瞒着她,不然等着让从中作梗吗?
她以为自己不知吗?
若不是她的手笔,自己的孙辈为何凋零至此?
如今也不过只有梓隽一个而已!
他如何不小心谨慎,如何不早做打算?
太后听着夏帝这明显的敷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在绕弯子,“圣上,哀家这辈子就你皇妹一个女儿。
她是跋扈了些,可她是大夏尊贵的嫡长公主。
她要的不多,让她肆意些又能何妨?她在乎的东西也不多,你如她的愿又怎样?
不管怎么说,你们兄妹都是一起长大的,可你今日如此不近人情地褫夺了和安的封号,让她这般伤心难过,等于是往她心口上扎刀子啊。”
夏帝放下茶盏,转脸看向太后,“母后放心,长公主是朕的皇妹,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太后听了半天也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反而只是四两拨千斤地搪塞自己。
她的心冷了下来,好,很好。
太后缓缓站起身,“哀家乏了,这宫宴就不参加了,圣上自便!”
夏帝站起身,“母后保重身子,恭送母后!”
太后拂袖而去,到了外头,一眼就看见女儿正抬眼望天。
听到脚步声,长公主转头。
母女对视了一眼,默契得什么都没说的,直接回了慈宁宫。
一进慈宁宫,长公主当下便红了眼,哭了起来。
在母亲跟前,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太后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只任女儿哭个痛快。
可看着自己女儿哭,又有哪个当母亲的不心疼呢?
太后心头的冷意更甚。
长公主将心腔里的那股委屈发散出来了,心总算敞亮了些,她持帕擦干净眼泪,“母后,如今皇兄是越发不将我们母女放在眼里了。”
太后冷笑了声,“他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不需要哀家了,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了。
可是,他的皇位是哀家给的,难道他以为哀家就拿他没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