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听渊的手一直推拿着药包,缓缓地碾揉过温辞书的胃部。他垂眸细细瞧着怀里人的眉宇、眼眸、鼻梁、脸颊,乃至于唇瓣,比医院最精密的仪器都更严谨地做一番检查。
此刻这样抱在怀里半点分量都没有,薄听渊都怀疑就这短短一晚上的功夫,这张脸就生生小了一圈,皮肤就苍白几度。
薄听渊越细致地看,他眼睛里的温辞书就越是病恹恹的,如同周身萦绕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他天生如狼一般敏锐的嗅觉,在温辞书的病况上展现得显得尤为明显。
他突然想起九年来,做过的无数个噩梦:
一个个完全不同的梦境里,他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里人一次次骤然香消玉殒。
薄听渊再度皱起浓眉。
温辞书意识到他压根没听自己讲话。
这双绿眸看似平静地看着自己,眼底却突然酝酿出不安的危机一般。
温暖的毯下,温辞书连忙覆住他的手背:“嗯?”
薄听渊想起什么似的,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摸了摸,似在找东西。
他定了定神:“嗯,我不担心。”
温辞书心道:这话听着别扭,他的眼神看着也别扭。
他摸自己手腕干什么?
正当他狐疑,就听薄听渊让阿姨去二楼卧房拿手串来。
“你去告诉钟姨,让她去找。”
阿姨点点头,听得出大少爷的语气着急,转身小跑出去。
温辞书的瞳眸微微放大。
他刚才在找白玉竹节手串?
“我昨天洗完澡忘记戴上,怎么了?”
薄听渊也回忆起来,温辞书洗澡前将手机和手串摆在床头柜,应是自己当时想抱他一会儿,才导致遗忘。
他的手臂慢慢收拢,把人抱紧一些,沉闷地低声说:“是我不好。”
温辞书突然想起李赟说过的话。
【对于听渊而言,这世界上的事情,是分为你的健康和其他所有事情】
他连忙往他怀里靠了靠:“你都知道不是一鸣的问题,自然也不是你的。”
他抬眸,温热的手掌探出毯子,覆在薄听渊的侧脸上,眼里满是依恋与心疼:“你不能往自己身上揽太多责任,知道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温辞书的眼睛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压在薄听渊身上的东西,真的是太过于沉重。
薄听渊自然是见他眼眶泛红,连忙问:“胃疼了?”
他稍微拿起药包,“压住了?”
温辞书握住他的手晃了晃:“你别问我疼不疼,你问问你自己累不累啊。”
薄听渊低头,亲了下他的头发,语调深沉仿佛如许诺:【我不累,一点都不累。】
温辞书蓦地愣怔,好几秒后才连忙将毯子往眼睛上拉。
他绝对不能流眼泪,不然这个傻子又要以为是他身体不好。
好在钟姨拿着手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