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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序最近的时间流逝以去医院复查的倒计时为单位,流程熟门熟路,恢复也越来越好,要复查检验的项目越来越少。
从打印设备上取出最新的检验单,他低头阅读各项指标以及医生的论断。
一步之遥,颀长的影子映在淡白色瓷砖上,移动了过来。
“南序。”
裴屿回来了。
南序算了算,离开学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裴屿当时说的请假时长好像就是这么多,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久而未见再相见时,面对再熟悉的人都会生出一种陌生感觉,何况南序和裴屿不怎么熟。
但一望而知的,裴屿身上似乎多了坚冰破碎的流动感。
“你生病了吗?”裴屿问。
南序简单回复,没有展开受伤的前因后果:“只是来开点药。”
他有个不喜欢阅读时被打断的习惯,答完了就接着站在那儿往下读。
单子上的字很小、药袋密封不透明,分辨不清里面是与什么相关的药物。
裴屿仔细辨认半天没有辨认出来,注视着南序的侧脸,看了一眼又一眼,暖融融的日光中,他的思绪开始飘飞,忍不住开始测量着他和南序间的距离。
感觉实在难以估量。
或者不止隔了时间,还隔了两个洲陆的地点,还有其他难以言喻的东西。
那场注定死亡的斗争因为南序有了一线回旋的余地,他成为了奄奄一息撑到最后没有倒下的赢家。
血液模糊他的眼睛,鼓胀的血管像要冲破了什么,他看不见那些观众亢奋的嘴脸以及数千双眼睛充血的凝视。
观众从惊讶的沉默到震耳的呼叫,奋力疯狂地喊叫着他的编号。
场面很盛大,有种末日狂欢的喧哗,他暴烈跳动的心在急剧的收缩中安静塌陷出了一个名字。
安东尼奥是个合格的商人,完美地替他圆完了受伤休养的谎,又摇身一变作为一个慈善商人设立基金会,让他的奶奶动完手术进入疗养院。
仿佛沉重的现实裂开缝隙透进了一丝光,一切都在顺着很好的方向发展,令他对诺伊斯的抗拒都少了好几分。
他的奶奶在进入疗养院前还温声抱怨着怎么两个孩子在同一个学校就读也不告诉她,拉着他聊了很多,让他在学校如果有遇到南序要多多照顾南序。
一转眼,南序终于又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刚回学校,正在发愁有什么理由可以见到南序。
脱离了蒙特佩斯,他连南序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本来打算到图书馆碰碰运气,结果意料之外在医院撞见南序。
裴屿才刚到医院,南序就要走了,他只能假装自己也办完了事情,和南序一起迈出医院。
“奶奶的手术很成功。”
“我知道,她给我写信了。”
老人家不擅长用电子设备,不过联邦的邮递业务很发达,南序时常收到来自蒙特佩斯的老人家们单独或者一起寄来的包裹,里面有很多小工艺品,令他的宿舍多了很多人气。
他们从医院的楼中路过花园出来。
花坛里蜜蜂正嗡嗡得围着鲜花转。
裴屿一瞥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再看到水泥上的两个影子。
哦,原先像他和南序。
裴屿是一个不太擅长言辞的人,而且他发现除开蒙特佩斯的长辈,他无法和南序再展开什么话题。他本来悦动的心跳在这样的认知里渐渐平复下来,停滞了几秒打乱了心跳的节拍。
都呆了一个学年,诺伊斯的路线分布学生们都了如指掌,他从途径的路线上判断出南序要去图书馆和实验室所在那片区域。
南序习惯去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