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这过程中,主要是唐廷对归义军不信任导致了丢失凉州,但凉州内部的情况也不能忽视。
尚婢婢既然有心思和自己聊,自己倒也可以问问他河陇的情况。
“敢问节度使,吐蕃在河陇、河湟地区安置了多少吐蕃人?”
刘继隆向尚婢婢询问,尚婢婢也没有遮掩:“鼎盛时,河陇、河湟之地能拉出十万户,而今遭遇论恐热祸害,虽说伤亡不小,可是也能拉出五六万户。”
“五六万户……”刘继隆脸色一沉。
尚婢婢看出了他的担心,不由笑道:“不过以我对论恐热的了解,他可不会在乎这群人。”
“眼下河湟、河陇之地因为大旱而缺粮。”
“如果是国相和其它人执宰河陇,那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赈济吐蕃的灾民,但论恐热不会……”
尚婢婢看向城外的那堆尸体,语气中透露着几分无奈。
“在他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同族之谊,灾民对于他来说,只是威胁他统治的蛀虫罢了。”
“你觉得鄯州被攻陷后,他会怎么解决这些灾民?”
他看向了刘继隆,刘继隆却一言不发,只是目光看向了城外的那堆尸体。
“杀无谷人”四个字在刘继隆脑中浮现,尽管这是数百年后努尔哈赤在辽东的作为,但在他之前就已经有了先例,只是规模无法与其相比罢了。
论恐热的军事能力不用怀疑,虽说比不了论钦陵这种名将,但也能对大唐的西陲造成威胁。
只可惜,论恐热有一个硬伤……
“他太残暴了,他只会给河陇地区带来杀戮,他的部下都会因为他的残暴而离开他。”
尚婢婢发出感叹,而刘继隆也看向了他:“节度使恐怕不是单纯来为我解惑的吧?”
“呵呵……”尚婢婢被揭破也不尴尬,反倒是与刘继隆对视起来。
“昨日你的作为都在我眼中,那索勋虽然是粟特人,但他根本瞧不起我们,包括这城内的其它人。”
“吐蕃和你们都有仇怨,我能理解。”
“不过在你眼里,我倒是并未看到对我们的痛恶,这让我很奇怪。”
他上下打量着刘继隆,刘继隆也没有否认。
尽管他在瓜州时也曾遭受吐蕃人的欺压,可他毕竟接受过前世的教育,而且他前世所生活的地方也是多民族地区,所以他也清楚问题所在。
如今的河西“胡强汉衰”,因此仇视所有胡人是行不通的,拉一派打一派才能走得更长远。
昨夜他想了很多,其中一点就是如何提前收复凉州。
如果有了鄯州这一千多骑兵的加入,收复凉州的时间无疑会大大提前。
除此之外,如果他能将这一千多吐蕃骑兵“治”好,那他也将在之后利用这一千多吐蕃人,裹挟进来更多吐蕃人。
至于裹挟进来后是否会让他们做大,又如何将他们同化,刘继隆有的是办法。
昨日他与索勋在战场上的争论,以及面对五千河湟甲兵的无力,这一切经历使得刘继隆认识到了自己必须提升自己,将势力扩大。
只有掌握足够重的话语权,他才能坐得安稳,才能爬得更高。
刘继隆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而尚婢婢见他不开口,终是忍不住道:
“我若是能够返回逻些城,昨日之恩,我必然派人相报。”
“若是无法返回逻些城,届时留在河西这块地方,难免会惹人厌烦。”
“不过若是留在刘别将你治下,想来会比去西边要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