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顾昀川朗声应下,他将空了的筐子叠着摞好、背上肩,打算扛到前院去,“阿娘吃饭了。”
赵春梅点了点头,将玉米棒子铺铺平,跟上了步子。
一家子围坐在一桌,热汤暖肚子、醋溜白菜爽口、白面馒头宣软。本是最寻常的家常小菜,家人互相盛汤夹菜,也吃得津津有味。
日子如流水,却过得很有盼头。
吃过饭,歇了不多会儿,几人就背上筐子出了门。
日头晒过了一个晌午,地里都暖和了不少,只是山风大,有些刮脸。
还是按照晨时的分工做活儿,等到玉米杆子都割完,沈柳拖到了顾昀川边上,跟着一块儿掰玉米。
另一边,赵春梅和顾知禧正在翻地,收下一季菜的土地有些结板发硬,得拿锄头翻上一翻,杂草也不用扔,混合着泥土一块儿埋起来,等着日升月落发酵了,便是天然的养料。
直到日头西沉,远天起了晚霞,彩练似的飘荡在云层间,几人才收拾了东西回家。
中途已经往家背过几筐子玉米和几扎捆杆子,眼下东西剩的不多,两筐子都没装满。
本来筋疲力尽的顾知禧这会儿倒是活分了,在前头边走边跳,跑一段路又折回来和赵春梅说上两句话。
最后头,顾昀川一手拄着杖子一手拉着沈柳,俩人谁也没有言语,只慢悠悠地走,晚风虽凉,却岁月静好。
*
赶在立冬前,顾昀川到书铺又交了一次文稿,顺便将教书的想法说了。
周儒芳很是惊喜,当天就把崇元书塾的管事喊了过来,不过半日就把事情敲定了。
试工半月,月俸一两二钱银,若是能长久做下去,到了年节给发半扇猪。
顾昀川多少了解过行情,普通秀才教书,一月最多一两银,有些私塾不发银钱,用米面或是猪肉来抵,他这个工钱,已经很多了。
顾昀川点头应下,只提了一个要求,他想带个娃儿过来旁听。
书铺的管事是周儒芳的表弟,也是个爽快人:“笔墨自付,学钱就免了。”
事情谈妥,几人都高兴。
季崇元朗声邀人一道去新街的酒楼里爽快,他笑着道:“醉了也不打紧,楼上有客房。”
顾昀川却婉言拒绝了,他拍拍自己的腿:“连日喝着汤药,实在是饮不了酒,还请季兄莫怪。”
季崇元连声遗憾,却也理解,送人出门时,边上的周儒芳忍不住小声啐他:“人家才成亲,和夫郎如胶似漆的好,你真是不知好歹。”
季崇元“哎呦”一声:“罪过罪过,我不识趣了,是哪家的小公子啊?”
“不碍事。”顾昀川正了正衣冠,一提起沈柳,他眉眼都柔和下来,“普通人家的小哥儿。”
周儒芳在边上直笑,凑过来同季崇元说:“我同你说过他。当街和方舜举叫板,给人挤兑伤了的那个。”
季崇元长长“哦”了一声,笑着说:“这小哥儿,颇有些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