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衷,来帮我吹一下头发。”
“来了。”
还在收拾浴室地面水渍的裴衷匆匆洗了手,带着吹风机出了卫生间。
他拆开练和豫包在脑袋上的干发巾,将吹风机开到最低一档的热风,细致地对着练和豫半干不湿的头发吹起来。
练和豫用脚将垃圾桶勾到凳子旁,从抽屉里找出指甲刀和磨甲条,坐在桌边剪起了指甲。
“把你的狗爪子伸过来。”修剪好指甲的练和豫吹了指头上磨下来的灰尘,张手朝后摊开。
闻言裴衷转到练和豫身侧,右手坚持不懈地举着吹风机在湿发间抖来抖去,左手乖乖地搭在了练和豫手心里。
裴衷的指甲不算长、甲面饱满,再加上体脂较低的原因,他手上没有什么赘余的脂肪,骨骼形状、血管走向都很清晰,衬得整双手十分利落。
手指是最灵活的雕塑工具,所以裴衷在完成作品时绝大部分时间是不戴手套的。
这也就导致了裴衷指腹处总是覆盖着一层不算太薄的茧子,指关节上也纵横着一些颜色深于周边皮肤的浅浅刀痕。
练和豫不太自然地崴了崴带着运动手环的左手手腕,拍拍眼前修剪好的左手,示意对方换手,“另一只。”
等到指甲都剪完了,练和豫的头发也吹好了。
两人用的是同一款洗发水,味道清爽而不浓烈,
工作日的练和豫太忙了,甚至都挤不出看手机的时间,所以但凡能逮到机会亲昵的机会,裴衷就得加倍腻歪回来。
吹完头发后裴衷也不让练和豫走,将对方按在椅子里亲得人头都有点发晕了,才让练和豫起来。
“哥,嗯……和豫,你和秦文瑞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白天和秦文瑞、邱池两口子吃过饭以后,裴衷便对读书时期的练和豫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逮着机会就得问两嘴。
“他当时是和我一起上专业大课的来着,经常分在一个组做作业,”
练和豫拨弄着裴衷扎在脑后的短马尾,回忆道:“再加上他当时因为邱池的事情快崩溃了,身边又只有我一个gay能倾诉下,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混熟了。”
裴衷点点头,不太确定地开口:“说到这个,我知道他们是情侣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他俩长得也太像了。”
“他们是兄弟来着,同父异母的那种。”练和豫惊讶于裴衷敏锐的观察力,兴致盎然地把那两人堪比狗血电视剧情节的爱恨情仇给他梳理了一通。
“那他们走到现在还挺不容易的。”被八卦糊了一脸的裴衷感慨道。
练和豫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记得他们俩出柜的时候差点没被家人打死,刚毕业那会儿经济来源也被断了,在我当时租的房子里打了好几个月地铺来着……”
“等等我,马上就回来。”听到这里,裴衷在练和豫额头留下一个吻,飞快跑出卧室,又拎着个书包回来。
他在书包夹层里翻出张银行卡,塞到练和豫手里,郑重道:“我的家人特别好,他们一定和我一样喜欢你;我可以赚钱养活自己,挂售作品的税后收入都在里面,密码是我生日——”
“别冲动!”练和豫将烫手山芋般的银行卡塞回对方手里,满脸惊恐,“你就这么把身家都交出来,也不怕被人骗了?”
裴衷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他低头盯着刚刚被修剪得板板正正的指甲,垂头丧气的,“不用骗我也会给你的,别拒绝我啊。”
练和豫把裴衷的脑袋提溜起来,果不其然,这小孩又哭了。
他心头一跳,牙疼地抽了张纸给对方擦眼泪,“哎——别哭!真是服了你了……我感觉自己跟养了个儿子似的。”
练和豫耐心道:“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你不用急着去许诺些什么……当然,我不是在拒绝你,相反我还很喜欢你。我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以后,再去做不会让自己以后会后悔的决定。”
“那我要考虑多久呢?”裴衷拖着椅子靠近练和豫,探出身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方。
练和豫半开玩笑地捏了捏裴衷的手臂,“至少要等到你毕业吧,你现在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达到呢,还是个小屁孩。”
两人没个正形地打闹了一阵子,毫无预兆地同时收了声。
他们的脸贴得很近,却默契地都没有碰触到对方。
“和豫,你刚说你也喜欢我。”
裴衷撑在练和豫身上,滚烫的呼吸像搔痒般拂过对方的人中,打闹中扯散开的头发随着重力向下落,发丝末端在练和豫的脸侧划来划去,“我好高兴,再多说几遍吧。”
自诩脸皮厚的练和豫在心里骂了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