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尧小少爷,您就住在这个房间吧,已经收拾好了。”管家温和地笑笑。
没人能忤逆教皇的命令,在这个家里一直有个隐形的统治者,即使日常都是哈里斯夫人在发号施令,但也丝毫不影响教皇的命令凌驾于一切之上。
“按照亚马蒂斯的传统,未成家的孩子都要生活在一起,等您日后娶了妻子就能独立出去了。”管家离去前说。
祝尧道了声谢,这算是善意的提醒,暗示他日子也许并不像他想的那般难熬,八面玲珑的老管家轻易就看出了少年心事。
过了几秒,老管家又折返回来:“晚宴时教宗大人和菲尔德少爷都会赶来,您记得准时出席。”
说着准时出席,却不知是几时开席,房间在二楼,楼下的声响很难传到楼上房间。
祝尧始终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疲惫极了最后靠在床脚睡得昏天黑地。
等到他醒来下楼的时候,宴会厅的人已经齐了,严整地坐在长桌两侧,弗吉尼亚坐在主位,两只手放在桌子上,表情祥和。
他的左手边坐着哈里斯夫人和她的儿女,右手边孤零零坐着菲尔德,菲尔德身量极高,早已长成青壮年模样,一身军装还没来得及脱下,带着点风尘仆仆的意味。
几双眼睛俱看向他,只是每双眼睛里的意味都不同。祝尧忽略了角落里另一道灼灼的目光,踱步走到厅里。
菲尔德站起来有些亲昵的将他迎过来,正好不用祝尧纠结自己坐在那里比较得体,他被牵引着坐到菲尔德身边。
“在这里还习惯吗?睡得好不好,我不在家没能亲自去接你。”菲尔德说。
哈里斯夫人和温莎尔的目光直直看过来。
祝尧其实是有些尴尬的,毕竟上次见面他对菲尔德的态度可算不上好,于是只说“都还好。”
“竟然没见过菲尔德对我们如此热情呢,这倒是稀奇。”哈里斯夫人笑着说。
菲尔德的表情淡下来,意识到现在人多眼杂,于是坐正了身子为祝尧布置刀叉。
弗吉尼亚扬手,没对祝尧的迟来表态,管家领着侍人上菜。
在这间隙上,弗吉尼亚忽然轻轻挑眉,对着哈里斯夫人说:“这便是你给他挑的衣服?”
此话一出,对面的三人面色都明显变了,尤其是多德,脸色煞白。一旁上菜的管家侍人脚步也踉跄一下。
没人知道为什么教皇会突然在意那么一件衣服,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它指出来。
菲尔德迟疑地看向祝尧,从他的方向正好看见那一根崩断的金线还有领口斑驳的金饰,从那些细节上看得出这是一件旧衣服。
“让旁人看了,会以为亚马蒂斯家族要破产了呢。”弗吉尼亚轻飘飘的说,但他这句话就是在向哈里斯夫人脸上打巴掌,指责她的疏忽与苛待。
不待哈里斯夫人辩解,温莎尔先出声说:“父亲!母亲当时忙于家政,是我揽下那个活,事出突然,裁缝来不及重新制作一件得体衣服,我想着多德的身形和他的差不多,便自作主张寻了一件衣服给他,对不起,您要责怪便罚我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哈里斯夫人哪需要去做什么活计,那件衣服就是她默许多德故意拎出来旧衣服羞辱私生子的,但这时候温莎尔站出来确实不好让人多指责她,因为弗吉尼亚的脸色明显平和下来。
“下次注意些。”
哈里斯夫人隐隐赞许地看了一眼女儿。
祝尧倒是百无聊赖的像个陌生人一般看着这场围绕着他的闹剧,自始至终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其实早就知道,侍女们小声议论他时他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反而觉得多德太蠢。
由于餐前那不甚高兴的诘问,自祈祷到用餐结束,都没人再说一句话。
今晚不知为何,一贯不在亚马蒂斯留宿的教皇大人居然罕见的一直待到深夜,直到哈里斯夫人试探性地问出是否需要为他准备房间,他欣然答应,一时间令哈里斯夫人又满足又心酸。
深夜弗吉尼亚独自一个人出去了,偌大的房子安静下来,在这里伺候的侍人都极其懂得减小自己的存在,就连脚步声都轻起来。
菲尔德的房间同样在二楼,他换上一身深蓝睡袍,靠在祝尧门前。
这短短一会功夫,祝尧房间里已经多了十几套衣服,大多是成衣,明日还会有裁缝将衣服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