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的常用方式,做事办差都能用,进可攻,退可守。拿来经营小家,也是得心应手。
他相当高兴。他说:“雁塘县虽好,但实在太小了,这里日子清苦,我娇生惯养长大的,吃个几年苦就算了,要我吃个十年八年的苦,那我真的要觉得我命苦了。岳父大人把我的事记在心上,这是你的面子。我们今晚吃顿好的庆祝庆祝,改天上任,我们往运平府方向绕一绕,跟你成亲后,我还没去拜见他,实在不像样。”
这话让洪楚放了心。已到到了晚饭时辰,今日乌平之回家早,再让厨房加几个菜。席间一家三口都在,乌平之又跟他爹说了这件事,乌老爷子也说好,要多谢亲家。
再说雁塘县的特产,就有一阵聊。他们要给府城洪家送点东西。
洪楚挑了又挑,定了糖和花生油。
雁塘县的花生产量很高,主要用作油料。限于运输和出油量,花生油没有普及,当地售卖价很高。运平府常吃菜油、豆油、茶油,花生油少见。
糖是大雁塘坊所出。这是很有代表性的东西,是他们这几年的主要成绩,是努力的结晶。和其他红糖比起来,甜度差不多,赋予的意义特别。
再随礼带点滋补养身的东西,比如乌平之早年买来珍藏,以作不时之需的人参和名贵药材。
这事定下,洪楚是真的高兴,晚间话都多了些。
父亲的来信,夫君的前程,还有他可以回家探亲的喜悦都冲到了一起。小厮来加菜,他等着餐盘放好,跟乌平之说:“其实我也会做吃的。”
乌平之“哦”一声,眼神不仅好奇,还跃跃欲试——他想吃洪楚做的食物。
洪楚风趣了一下:“我在家做过,我只需要把食材一样样放到锅里,在旁边等一会儿,会有人提醒我加调料,这都准备好了,一个个的勺子排开,我一样样加,口味丝毫不差。”
乌平之听得哈哈笑,“那我也会!”
这事激起了乌平之的兴趣。他记得几年前,他还在三水县的时候,他爹养身子,谢岩听说他们家会做食补汤羹,专门到他们家来学,又看书,又偷师。谢岩现在厨艺挺好的,炖汤厉害得很。
隔天,乌平之也做了尝试,炖了一锅鸡汤。
第一次弄,不着急,杀鸡拔毛,刨肚去内脏,再剁块洗洗,这些都由帮厨干。到要下锅,就是大厨指点,他听话,一样样下锅。
煮汤不比炒菜,下锅焯水过后,再换水加料炖煮,需要几个时辰的等待。他兴冲冲来一趟,就办那么点事,让他非常没有成就感。于是又去尝试做了糕点。
大厨教他做枣糕。要洗枣子、蒸枣子、去核、捣泥等等。这就很有参与感了。
洪楚随口聊一聊,隔天就吃到了乌平之做的枣糕。
实话实说,甜分过高了,吃得齁嗓子。乌平之用的枣子和糖都太多了,但入口很细腻,稍稍含一会儿就化了。
他问乌平之是怎么做的,乌平之细细讲了。
讲都讲了半天,他再摆手,做出不邀功的样子,说:“哎,不值一提,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好吃的连着来,次日清晨,鸡汤也炖好了,他们喝汤,吃鸡汤面。洪楚说这个炖得好,又鲜又甜,滋味刚刚好。
乌平之轻飘飘道:“哦,这个汤的盐可不是我加的。”
一罐鸡汤,他就记得一个加盐的功劳。
洪楚只好说:“鸡汤不腥,你的大料放得好。”
这话中听。
乌大人吃了两大碗鸡汤面。
雁塘县的建设要告一段落了。这块背靠山,面朝水的地界之上,有众多沟渠和水车,城里也张罗了这样那样的作坊和商铺。
以山为界,顺着水流的方向寻找源头,最终会走到大雁湖。这些田地里的收成,最终也会汇聚到大雁湖畔,这里有着雁塘县最大的商号“东升”。
百姓们在这里交付一年的成果,换来满兜的银钱。
今年的税收也特别漂亮,从事农务的百姓们,都没有拖欠粮税人头税,尤其是种稻谷的,都晒得干干的,堆得满满的。生怕他们的青天大老爷不好做人,给了最足的回报。
东升号开在雁塘县,商税也特别漂亮。这座县城能用来卖钱的东西,洪楚都竭尽所能为他们找到了出路。税收核对完,往府城送、往省城送,再汇总,一路向北,交往国库,由户部接收核实。
这一年年底,乌平之等来了升调的消息。他们要搬家了。
这是洪楚第二次搬家。上一回,他带着数万贯家财和十来个族亲,从洪家出走。只觉得孤单、茫然。信念都破碎了。
他撑着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安家的地方。现在他们又要搬家了,走的时候,比他们成亲时还热闹,众多的百姓夹路相送,沿着湖岸,送他们走出了雁塘县的地界。他不再感到孤单、无助,他有了更加坚定的信念。
在从前的很多年里,他只是想争个地位,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现在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了。他学会的技能都没白费,他看的每一页书都没白费,他一步步,找到了他最想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