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肯帮扶他们的县官,以他为首的新一脉洪家,会扎根更稳、更深。而乌平之这个人,让他觉着有点意思。
他取了商号名“东山”,有东山再起之意。乌平之说他是另起门户,不算东山再起,可以取旭日东升之意,用“东升”二字。
商号名大气顺口即可,洪楚没与他争,讨要了他的笔墨,挂到外面,一看就知道东升号跟县官有关系。
如今他们的目标达成了。
洪楚从竹篮里拿出两坛酒,递了一坛给乌平之,两人碰碰酒坛子,喝得豪迈。
他敬乌平之,“乌大人,你完成了承诺。”
乌平之吹着湖风,与他共饮数次,酒壮人胆,问出了他想问很久的问题。
“你现在自成一脉,那你在祖宗面前立的誓……还作数吗?”
他问的是洪楚终身不嫁的誓言。
洪楚不答反问,“乌大人,你算过命吗?”
乌平之点头。
他算过很多次,他自己去算、去求签,他爹也给他算命、求签。
洪楚又问:“那算命先生说什么,你就照着做?”
乌平之继续点头。
对啊,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洪楚酒意熏脸,面颊微红,笑一笑,眼睛弯弯的,不似冷俏的腊梅了。
他说:“我就没这么讲规矩。他能解签做法,我为什么不能?世间只有这一种解法?我不信。以前有个算命先生说我克我爹,我连着三天,‘不小心’洒他一身茶水,他每天都要多换一身衣裳,急急忙忙的,逼得他说了一句‘你难道真克我’,这事就没了。后来又有人说我读书犯煞,我问怎么犯煞,他说我克兄弟。我就连着让家塾的兄弟挨先生的骂,还有的会挨板子,这事也没了。再后来,他们给我说亲,说再不成亲,我命犯桃花,这这那那的,后面的话我没记住。我隔天就让人去买了桃树,一家送两棵。这事也没了。”
他要改命,就不会信命。
不信命,又讲什么祖宗誓言?
洪楚说:“我不能嫁,但能娶啊。”
乌平之听得愣了下,转而失笑。
他说:“那你来娶我吧,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洪楚跟他碰酒坛子,问他:“你肯嫁我?”
乌平之肯。嫁娶就是个说法而已,又不是让他入赘。这算什么事?
洪楚又说:“对你名声不好。”
乌平之觉着挺好的。
舍个名声,总比洪楚被祖宗怨气缠身好吧。
他说:“名声是挣出来的,有舍有得,东边不亮西边亮。你就不一样,只能得不能舍。”
这件很重要的事,在糖坊开门的这天,两个人普普通通的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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