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差不离,再煨上一会儿,待萝卜熟透就能出锅了,赵春梅用勾子扒拉了下柴火,灶火渐弱,转为小火慢熬。
旁边的灶眼也开了,架了只小铁锅,一边炖汤一边将玉米饼子贴上,待会儿出锅时两边都热乎。
趁着沈柳接人的工夫,玉米面糊已经发好了。
掀开瓷盆上的盖布,赵春梅用木勺子轻拌了下,面糊蓬松起黏,挂得住锅,可以贴饼子了。
得先拿葫芦瓢舀上半瓢水,将将没过锅底后,大火烧开。
趁着水沸锅烫,把玉米糊贴在锅壁上,用热铁的高温将面糊烤熟。
沈柳加了把柴火,用卷了边的破蒲扇灌上把风,嗡地一声响,火苗窜了起来。
不多会儿,铁锅烧得发红,锅底的水噗噗冒了泡。
赵春梅揪起面团在掌心轻拍搓圆,粘乎乎的面饼贴上热锅壁的刹那,呲啦一声细响,玉米的甜香和着柴火味在梁柱间流转开来。
围着锅边贴了整圈,盖上锅盖子,转成文火慢煨,待锅水烧干,玉米饼子就贴好了,拿铲子铲进瓷盘里,饼底焦起一层锅巴,又香又脆,饼面软和宣腾,还冒着热气。
顾昀川进灶房时,萝卜丸子汤正盛出来,他刚想过去帮忙,才想起来自己腿跛,端汤容易洒,指尖轻轻收了回去。
顾知禧已经捏住了汤盆边:“阿哥洗手,咱吃饭了,哎呀酱菜没拿,阿哥拿酱瓜。”
“来了。”
堂屋里,烛台轻轻放到边柜上,一屋子暖黄的光。
饭菜上桌,家人围坐,赵春梅把汤都盛好了:“快趁热尝尝。”
粗瓷碗挪到眼前,沈柳埋头吹开热气,先抿了口汤,萝卜的甘冽混着肉汤的醇鲜在舌尖慢慢化开。
丸子咬开时汁水迸溅,掺在里面的糯米又甜又软,香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近来身子不咋舒坦,前儿个还起了低热,顾昀川不在家,阿娘急得要带他看郎中,沈柳既怕花银子又躲懒,只道是风寒着了,喝了大碗热姜汤下去后好了不少,可胃里还是恶心。
怕家里人担心,一到做饭时就寻别的事儿做,喂鸡、扫院子,阿娘和宝妹从来不说什么,还怕他又风冷着,叫上灶边烤火。
好在今儿个这萝卜丸子汤没啥事,他闻着好香。
顾昀川见他比之前有了些胃口,伸手拿起个玉米贴饼子:“吃一些?”
从灶房到堂屋这一路,饼子已经不多烫了,正好下口。
沈柳接了过来,张嘴咬了一小口,饼底烤得焦脆,那股子味道和柴火味有些像:“好香。”
顾昀川这才放下心来,又将他的汤碗加满:“那多吃些。”
小哥儿笑着应声:“你也多吃些,夜里便不冷了。”
本是很寻常的关怀,可说与顾昀川听,又带了让人耳热的温情。
汉子向来体热,怕冷的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