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飞兔走,日月如流,转眼两个月过去。
阔叶染上金黄,秋风吹皱银湖,一道身穿云鹤道服的瘦小身影坐在岸边的木躺椅上,随意伸出一节皓白的腕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掰开玉米喂食身旁的鸡崽,在他身上还有两只橘色小猫同样相互依偎着睡得正香。
“阿忱,你怎么还在睡,都什么时辰了?”
听到声音,谢忱缓缓睁开眼,竟然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个晌午。
最近几日总是犯困,光是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就困得睁不开眼睛。
“三个月不见,我忙着除魔,你一点也不担心我?”唐春安俯身下来,把他身上仔仔细细看了个遍,越发觉得不对劲,“等等,你是不是病了?”
谢忱懒散地摆了摆手,“没有的事。”
他天天吃着自己种的仙草,生病才是怪事。
这三个月收成极好,他第一次尝试种灵草就大获成功,没想到那灵草比南瓜还要好种,播下种子浇浇水就长势惊人,虽然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吃不完浪费,只得又劈竹子造了间小仓库专门装灵草。
见他不当回事,唐春安绕到他面前来,严肃开口,“你照镜子看过你自己没有,你胖了,不是生病的话就是吃太多了。”
“当然是吃太多了,我把自己养胖了呗,你怎么有空来我这玩,今天不用去除魔?”谢忱从躺椅上慢吞吞地爬起来,戴上自己用竹皮编的斗笠,带着唐春安去往自己的小秘密基地——他自己耗时三个月就地取材盖的树屋。
“魔蛊的事情解决了,不知是谁出手相助,魔蛊现在越来越少了,就连魔修都很少再出现,就好像在为了什么大事蛰伏似的,这段时间我都没有任务了。”唐春安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踩着梯子爬上树屋,眼睛不住打量着谢忱的杰作,越看越不可思议,“这都是你做的?”
树屋结结实实地用榫卯结构搭好,又刷上了一层不知是什么做的青绿色染料,打外面遥遥一看,任谁也看不出这竟是个树上小屋。
屋子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向阳开了扇小窗,摆放着一支雪色玉瓶,插着新鲜采摘的蓝色望月花,木屋地上铺了层厚厚的柔软毯子,到处都挂着自己晒干贴扁的漂亮干花,甚至还有一个圆木做的小桌,上面用小刀雕刻着稚趣十足的小人画。
唐春安里里外外把谢忱的小木屋看了个遍,无比震撼地看向谢忱,“阿忱,你真厉害。”
“我知道。”谢忱骄傲地叉腰道,“晚上在我这吃,我给你炒我种的小油菜,再烧只荷叶鸡,怎么样?”
光是听他说说唐春安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呆了许久,才感慨非常地吐出一句,“阿忱,无论什么人和你在一起都会很幸福的。”
他说这话完全发自肺腑,他真心觉得阿忱本就是一个会创造幸福的人,瞧瞧这小房子,以那瘦小没有法力的身躯,阿忱能不靠任何人自己一点点把木头扛上来,该是多么大的毅力啊。
谢忱被他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坐在小毯子上,掀开圆木小桌的盖子,从里面取出茶叶给唐春安泡茶,“我只是自己瞎鼓捣而已,没有你们除魔卫道一半厉害。”
唐春安还在啧啧啧地感慨着,忽然话头一顿,偏头看向谢忱,“沈师兄来看过你没有?”
谢忱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老实摇了摇头,“我们很久没说过话了。”
自从那日他和沈玉衡从幻境里出来,沈玉衡突然就不理他了。
倒也不是十分冷漠的不理,沈玉衡常常会让师弟给他送外面买来的好吃的,前几天甚至还叫人给他帮忙松土种花,只是沈玉衡自己从来不来后山,他都不知是哪里得罪这人了。
不过沈玉衡不来就不来,他现在的日子挺好的,唐春安不是都说了嘛,他都把自己养胖了。
“哦……”唐春安若有所思地接过他递来的茶水,轻抿一口,“不来也正常,他……”
“他怎么啦。”谢忱随口接着他的话茬一问,却见唐春安脸色僵了僵。
“没什么。”唐春安神色刻意地转开脸,低声道,“你这茶真是好茶啊,这也是自己种的么,阿忱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谢忱困惑地歪了歪脑袋,又问,“不是,是我用种出来的灵草跟别人换的,沈玉衡怎么了?”
说来他也有三个月没见沈玉衡了,他们除魔很忙,谢忱从来不离开后山去打扰。
听到谢忱的话,唐春安突然猛灌自己几口茶,答非所问道,“怪不得不好喝,还是你种的东西好,咱们还是去看看你种的菜吧。”
他说话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谢忱愈发好奇起来,“走之前再看也来得及,菜又不会长腿跑,沈玉衡怎么了?”
唐春安抬头看向窗外,还没来得及开口找理由,眼前乍然冒出个好奇的脑袋。
“所以沈玉衡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