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呀,”陈樾柳伸出玉白如雪的指,沿着茶盏边沿轻轻划过,“陈遵哭着来找我,让我去劝劝你,他说我法力高强,肯定能破开你在殿门前设下的阵法。”
天边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楚思佞心不在焉地听着,脑海内莫名浮现了刚刚被他关在殿门外的玄卿和芽芽。
那两个蠢货这时候不会还在殿门外等他开门吧?
“我挨不住他哭求,便依他的话去破你的阵法。”陈樾柳笑了笑,“其实我也存了自己的心思,想要看看你的笑话,平日里那般拒人千里,躲在大殿里掉眼泪究竟是什么模样?”
雨愈下愈大了,仿佛每一滴都浇在楚思佞的心头,就连他也不清楚心底的烦躁之意从何而来。
“待我破开你的阵法后,我当真看到了……”陈樾柳指尖一顿,眸光低垂,“你在哭。”
楚思佞拧紧眉头,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话音落下,陈樾柳忽地一笑。
楚思佞神色骤然变冷,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失忆,方才陈樾柳的话定是在套他的记忆,早知他就不该去想那两个蠢货的死活。
“别怕,我没有在试探你。”
陈樾柳静静看他,
“那日你真的哭了。”
在黑漆漆的大殿,躲在阴暗的角落,夹杂着恨意的眼眸微微闪着一抹泪光,像一只匍匐在暗处的受伤的狼,恶狠狠地盯着她。
“那时我怔住了,忽然觉得你与我是那么的相似。
一样的被人忽视,一样的不受尊重,一样的被一群远不如我们的废物踩进尘埃里。”
这世界本不该是这样的,像他们这样的强者应该令所有人感到发自内心的畏惧和尊重。
楚思佞拧眉看她,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什么。
陈樾柳伸出手,越过茶桌,端起她为楚思佞斟的那杯茶,“这杯茶,是无毒的。”
她抬起眼,望着那张和幼时记忆里别无二致的面容,牵起唇角想要笑一笑,又怕自己笑的丑陋,良久,只低声道,“我只是想,倘若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是陈遵……”
楚思佞终于听懂了,漠然打断她,“我成亲了。”
陈樾柳笑容微僵,声色却平静,“何故以此搪塞我,我知道,你成亲是为了那孩子腹中的龙珠。”
闻言,楚思佞压了压眉,还没等开口,忽听身后传来两道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好像是在这里……”
“一定就在这儿,爹爹,我好饿。”
“嘘,小声点,爹爹去偷。”
不远处,两个举着小树杈的小团子一点点朝着芳草阁前进,见到这一幕,陈樾柳和楚思佞都陷入了沉默,两人怎可能察觉不到如此拙劣的伪装。
楚思佞深吸一口气,忽地起身,从草丛里一把揪出还在试图伪装的玄卿。
“我成亲不是为了龙珠,是为了他。”
陈樾柳神色一顿,又听楚思佞面不改色道,“我深爱此人,不能自拔,你死心吧。”
玄卿呆了呆,头顶还沾着几片脏兮兮的草叶子,还没反应过来,一对柔软的唇便强行吻住了他。
还敢翻墙进来,这两个蠢货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楚思佞用力咬了玄卿一口以作惩罚,又波澜不惊地甩开吃痛的玄卿,望向沉默不语的陈樾柳,淡声开口,
“那杯茶就算无毒,我也不会再喝了。”
陈樾柳面色僵硬,唇瓣翕动,似是想说些什么,良久,却只是轻笑了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