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的语气,谢忱忽然觉得沈玉衡的话好像不全是真的。
沈玉衡的母亲看起来明明很喜欢他,就像谢忱喜欢咬咬一样,喜欢到会忍不住想咬一咬小崽的脸蛋。
叫小崽臭宝宝小坏蛋,都是因为喜欢。
“他还不会说话呢。”谢忱小声提醒,挨了沈晚潼一个眼刀。
沈晚潼有些结巴地嘴硬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的儿子我、我不清楚?”
明明都已经醉得话都说不清了,谢忱暗暗腹诽,从书案下悄无声息地爬出去。
沈晚潼没有阻止他,目光直勾勾落在咬咬的脸上,自言自语般和咬咬说着话。
“玉衡怎么变得小小的,你吃了返老还童丹么,有这种好东西不给娘吃,你个没良心的。”
“没良心,小混账,不孝子……”
“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娘?”
谢忱端着茶水,听到这话,动作微微一滞。
良久,他轻手轻脚地把那茶杯递到沈晚潼面前,温声道,“喝一点吧,刚从桌上倒的,没有毒。”
闻言,沈晚潼抬眸瞥他一眼,赌气似的道,“我不喝!”
玉衡不理她,她生气,她生气别人也别想好过!
谢忱抿了抿唇,倏忽想起自己来之前在储物戒装了很多自己种的灵草,他打开储物戒,取出有清神功效的安神草搁进茶水里,低声道,“安神草,你应该认识吧,喝了之后头就不疼了。”
沈晚潼抱着咬咬,又瞪他一眼,“我说了我不喝!”
谢忱被她吓到,赶紧把茶水搁到一边,规规矩矩地坐在她旁边,抱紧自己的腿。
“你就不会再坚持问一下吗?”沈晚潼咬了咬牙,从他身边夺过那茶盏一饮而尽,“我看你是想头疼死我。”
谢忱:……
谢忱莫名被扣了帽子,心底有些不服气起来,小声反驳道,“你想喝要说出来,可你拒绝两次,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想喝呢?”
他语气软软的,落在沈晚潼耳朵里丝毫没有任何攻击力。
她一口气把那茶水喝完,抹了抹嘴,毫不客气地道,“再给我倒一杯,还要加那个什么草。”
“是安神草。”谢忱无奈地起身,老老实实去给她倒了一杯茶来。
沈晚潼再次一饮而尽,像小孩子似的把茶杯再次递给谢忱,“还要!”
如此三杯下肚,谢忱默了默,低声拒绝道,“你喝太多了,药草不宜多喝。”
沈晚潼犟起嘴来,“我要喝,你凭什么不给我?”
谢忱义正言辞拒绝她,认真解释道,“不行,安神草每日只能食用三株,否则会影响睡眠,对修仙之人的神识也会有阻碍,你不可以喝了。”
闻言,沈晚潼眼巴巴地盯了他一会,眼眶竟然越来越红,“给我。”
谢忱摇了摇头。
片刻,沈晚潼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怀里还抱着咬咬,眼泪鼻涕蹭了小崽一脸,“我的命好苦啊!”
聪明的大儿子不孝,不聪明的小儿子惨死,家里穷,又娶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穷光蛋剑修,现在想喝杯好喝的茶都不给她,这人生怎么这么难啊?
她的哭相之奔放,神态之凄惨,情绪之崩溃,彻底震惊了谢忱。
谢忱慌张地冲上前,手忙脚乱地从怀里取出帕子给沈晚潼擦拭眼泪,“别哭别哭,我给你喝,别哭了。”
沈晚潼的眼泪却停不下来了,她越哭越厉害,断断续续地哽咽开口,“人到中年,事事不顺,灵器阁关门大吉,从今以后一家人要喝西北风了,徽儿死在魔蛊,玉衡也不理我,我该怎么办啊?”
谢忱没想到她心中竟积蓄着这么多的委屈,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劝哄,半晌,抿紧唇瓣,干脆跟着她一起哭起来。
好可怜啊,沈玉衡的娘亲好可怜啊!
小崽听到他们的哭声也哇哇大哭着,两人一崽在房间内哭作一团。
不知哭了多久,沈晚潼药效上来,头脑渐渐清醒几分,她深吸一口气,抬手用袖子擦掉脸上的眼泪,望着对面还在抽噎的谢忱,浑身一僵。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