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谁说这小子傻了,遇到吃的聪明着呢。柳天骄弯下腰,道:“你进去悄悄把柳金儿叫出来,说我有事找她。只是别叫人瞧见了,以后也不准跟别人说我找过她,听到没有?”,
“听到了。”嘴里答应着,人却是不动,只直勾勾得看着柳天骄手里的钱,意思很明显,先给钱后办事。
柳天骄哪能叫他一个小屁孩拿捏,没好气道:“先把人叫来再说,也没出去打听打听我的名声,能少了你一文钱不成?”
“少不了,少不了。”柳天骄在大人嘴里不是个好东西,在小孩儿群里却是极有魅力的。谁叫他拳头硬曾经打遍村里无敌手呢,在还做着江湖梦的小屁孩们眼里,那都是英雄一般的存在,柳老四家的小儿子也不例外。
听到英雄都这么说了,那小子勉强收起先拿钱后办事的想法,说了声:“等我,马上回来,别忘了我的钱哦”后就哧溜一下往屋头跑。
没多久,柳老四家的小儿子就跑出来了,身后跟着脸色很难看的柳金儿。
柳天骄依言把手里的钱给了他,乐得那小子直喊“哥哥好”。
“走吧,去后边的山坳坳里说。”柳天骄把人打发走,就带着柳金儿往村子后面走。
柳金儿显然是憋慌了,到了地方眼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也止不住。“我是不是捡来的,他们怎么就一点都不关心我的死活呢?”
要是捡来的就好了,这样也能想开些。可事实就是,柳金儿是亲生的,村里一茬茬被卖掉的姑娘哥儿都是亲生的。在利益面前,亲生骨肉算什么,儿子才是命根子。
柳天骄早就知道这个残忍的事实,只是道:“甭管他们怎么着,日子是你自己要过的,总要好生筹谋才行。”
柳金儿满心的绝望,“我能怎么筹谋,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条命,大不了豁出去跟他们同归于尽。”柳金儿以前还是心存侥幸的,就像她娘说的,妾再差也是一条路,虽说九死一生,可总还有过得好的。听柳天骄一说,那点子希望也一点儿不剩了,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柳天骄道:“我有个法子,你要是愿意就试一试。”
“什么法子?”
“妾分两种,一种是贱妾,一种是贵妾。贱妾可通买卖,境遇就像我先前与你说的那般。贵妾是正式下聘入族谱的,跟正室一样,只要你不犯七出之条,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柳金儿眼前一亮,随即又灰暗起来,“若有这样的好事,他们早就跟我说了,想必不容易吧?”
柳天骄老实道:“是不容易,但你怎么说也是出身清白人家,品貌也好,吴举人若是愿意抬举你,也不是没有可能。”
“怎么能让他抬举我?”
柳天骄把卫文康那番说辞抬出来,“他家没了儿子,你以后生了孩子肯定是要被记到正室名下,但是生母出身太差,以后那孩子也少不得叫人说三道四的。”大户人家明里暗里养了不知道多少人,打探个消息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以后叫人知道他家继承家业的儿子是奴仆或者窑姐儿生出来的,岂不也叫人笑话?
柳金儿似有所悟,却还是担忧,“我整日被关在家里绣嫁衣,压根没有接触吴家人的机会,如何与吴举人谈论此事?”
“你不行,柳老幺行啊,他这人歪点子多,你只要许给他足够的好处,想必他愿意帮忙的。”
“他一向站在我爹和柳成器那边。”
“你真觉得他们关系有多好不成?你觉得以柳老幺的性子,真愿意看着你家压到他头上?”
柳金儿明白过来,“知道了,这事儿我会好生筹谋的,谢谢你。”
柳天骄想了想还是道:“终归都是当妾,你要是豁出去讨个说法,说不得还能嫁个同龄的小子当正头娘子。”
柳金儿摇摇头,“我何尝没有想过这条路呢。只是你觉得,能轻易拿出那么多银子的大户人家能让我进门当正室?小户人家叫他们掏空了家底,以后也少不得给我气受,也算不得什么好归宿。”
柳天骄默然。
“行了,难为你还愿意帮我这一把,这事儿我会尽力一试,成不成的都与你无关。”见识了自家至亲的凉薄,对着柳天骄的仗义相助,柳金儿是很是感激,从前那些怨怼、忌恨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个干净,柳金儿感到自己整个人好像从所未有的清明了起来。
“人都说知恩图报,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就告诉你一个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