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极少数人若有所思,一只三花猫从会议大堂的外侧跳了进来,它猫眼冷峻地看着台上的人。但更多的人是不明所以。
“提到‘三刻构想’,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伊莎贝尔没有丝毫不耐烦,她十分详尽地为所有人解释这个词的含义:“——夏目漱石。”
“或许你们很多人不清楚他是谁,但只要我说出他与两个人的关系,你们就一定能够记住他的名字,”伊莎贝尔微微勾唇:“他是你们的BOSS森鸥外的老师……但与此同时,他也是武装侦探社开创人福泽谕吉的导师。”
台下一片轰动起来,他们从没想过,他们与之前还敌对过的武装侦探社,居然有这样一层深层的联系。有人不禁道:“难怪,我总觉得,首领总是不对他们赶尽杀绝,原来还有这样的因果。”
“是师兄弟啊,不怪他们每一次见面的气氛都那么奇特。”
也有人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城市中两个势力的领头人,会有这样的联系?那个叫做夏目簌石的人,他到底是因为是个与世无争的大才,才能培养出这样两个极优秀的弟子,还是说,他就是特意培养出这两个人……他们不敢再想。
“港口黑手党负责黑夜,武装侦探社负责黄昏,既然是‘三刻’,那么就还有一极,”她语意深长道:“是的,就是你们通常会遗忘的‘异能特务科’与从来未出现过的‘军警’,由他们来负责白天。”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伊莎贝尔如是说,她轻笑:“他们互相钳制,互相依靠,以此来阻止横滨的混乱,维护这座城市最基本的稳定……他们也做到了,你们看,人们似乎从上一代的悲惨中走了出来,过上了可以去上班和回家的日子,他给了你们这段时光的平静。”
一些老人就微微颔首,他们都是从前一代老首领那时走过来的人,自然知道血色之灾时期的残酷,那个时候的人们朝不保夕,每一次出门都要与家里人道别,因为他们担心晚上就回不来了。而家里人也并非绝对安全,因为他们总要出门,而大门也是可以被闯入的。
“可是,我不一样。”伊莎贝尔放低了语气,谁都能听得出她话语中的疑惑,“我是从外国来的,所以,我在参观完这座美丽的城市后,心中就升起了一个绝大的疑惑。”
“为什么横滨是这样?”
“为什么只有横滨是这样?”
“为什么单单只有横滨,要在经历过这样的创伤,在人们付出了那样大的努力后,还要过着这样连生命都得不到保证的日子?”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句都充斥着她饱满的情感,她是在发自真心地感到疑惑。人们不知所措起来,尽管是黑手党,但在成为黑手党之前,他们都还是这座城市的普通人。
伊莎贝尔往前踏出一步,她用手抚在胸口处,眼中已经有些湿润了,她哽咽道:“为什么就在距离这里只有三十多公里的东京,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就可以不用担心出门会受到枪伤,妇女走出门会遭到欺辱,孩童也可以背着书包,在不需要大人的陪同下,独自一人去到学校?为什么他们那里,就没有……擂钵街。”
“为什么他们,不需要……‘三刻构想’?”她深深地疑惑,并将这种强烈的感情传达给了在场所有人,“是我们还不够努力吗?”
“是我们还不够认真工作吗?明明都那么辛劳了,每一次回家的时候,时间都已到半夜了。”
“是我们自身的能力不足吗?可我们已经尽了全力啊,连上司在骂我的时候,我都不敢回一次嘴。”
“是我们的国家城市不好吗?可它们明明都已经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大型都市了。”
“为什么就只有我们有这样的担忧?”她不明白,在台上走来走去,就如同台下人一起被提起的心,最终她得出一个结论,她迟疑着说:“还是说,我们生来就有罪?”
但更快的,她拔高了音调,愤慨道:“但我们的家人有什么过错,美丽的妻子与稚嫩的孩子,他们是那么纯洁无辜!他们为什么要受到这些?”
她有些无力:“明明都是一个国家的人,为什么我们不一样?”
她情真意切地说着,中间没有一丝停顿,情绪激动深沉,已经没有人将她看作一个外来者了,他们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仿佛也是在想,是啊,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当生命变得廉价,尸体孤独无依地被散布在河岸上、巷子里、街道中,我们不得不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伊莎贝尔举目四望,每个人都迫切地望着她,他们都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后台中的中岛敦侧过头望着这边,他虽然身体被绑着,但也想要一个答案。森鸥外的神情没人能看清,太宰治面上的笑动也不动,好像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另一人则是“啧”了下,咕哝了些什么。三花猫脚下的爪子用力,窗棂留下印痕。
“是‘三刻构想’不行吗?”她提出疑问,可很快,她就自己否决了它:“不,它很好,它有用。我们要的是找出问题,而不是把一切都否定掉。它拯救了无数人,我们不能忽视这一点。”
三花猫微微昂了昂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