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火车,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纪徊青伸了个懒腰,昨夜他靠着窗睡了一晚,浑身酸痛。
当下正是各地大学生暑假返乡的高峰期,火车站人头攒动,一眼望不到头儿,到处都是些招揽客户的司机在吆喝,纪徊青带上鸭舌帽和口罩,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打开手机,因为火车站人实在是太多了,信号中断。
火车站口,一张白板上用黑笔醒目的写着几个大字闯入纪徊青的视野——接纪徊青回家,一旁还画了一颗大大的爱心。
……
方大杰高举着那块牌子,看见纪徊青后兴奋的挥舞了更高,不用说都知道这主意是方媛出的,纪徊青闷红着脸朝方大杰打了声招呼。
“舅舅——”
方大杰一把给纪徊青肩膀拍上:“嚯,你小子怎么又长个儿了。”
纪徊青尴尬的笑了声儿,他把那个牌子收了起来:“我现在总算知道你们是怎么被发现的。”
行事招摇成这样,怎么可能不被那些讨债的人发现。
纪徊青看了一圈儿,没找到方媛,他问:“我妈呢?她怎么不来接我,身体还没好全乎吗?”
方大杰朝着一个方向指了过去,女人坐在副驾驶,戴着副墨镜还扣了顶及其夸张的鹅毛斜沿帽,红唇烈焰,脖颈间挂着串南洋黑珍珠项链,光鲜亮丽的像个欧洲贵妇人。
纪徊青走过去,嘴里吹了声儿口哨:“还照镜子呢,你儿子都走你跟前了。”
他站在原地张开双臂,一脸无奈的笑,方媛下车扑入纪徊青的怀中,比说出口的话更快的是眼边落下的泪水。
“徊青,妈妈好想你。”
“你怎么老这么肉麻……”纪徊青吸了下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时隔半年,他们这个家才聚了起来,虽然只聚了一半,纪徊青瘪着下巴,很小声的哽咽:“抱着跟骨头架子一样,老爹看见了肯定特心疼。”
方媛一把把他推开,她摘下眼镜,一脸无语:“我是在减肥好吗?没发现你老妈的身材更曼妙了吗?”
她大大方方的展示了圈,轻哼了声:“要不是你爹还在身边的时候天天给我喂喂喂的,我早就瘦回来了。”
方媛把手机塞进纪徊青手里,督促着道:“来来来,给我出几张片,我要给你爸传过去。”
“方大杰,过来给我拎着包儿。”方媛把包抛了过去,方大杰和纪徊青默契的递交了眼神,谁都不敢冒犯这位纪方两家一起供着的土皇帝。
方家在沿海地域算是出海经商最早的一批,在当地也颇有盛名,方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最疼惜方媛,一家十几口人把方媛从小当祖宗供,就连名字都起的都别出心裁。
方媛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大学时期和纪守维的恋爱不被赞成,当年纪守维还只是个穷小子,除了学习顶尖的出色,什么都没有,方媛大胆追爱一学期,两人才谈成了恋爱。
之后更是略施苦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绝了一天食,这才让方老爷子答应了两人毕业后结婚的请求。
不过所幸纪守维在毕业前创业赶上了时代风口,靠着风投行业起家,最后又涉猎房地产行业风生水起,方媛嫁到纪家,无非是换了个地方做祖宗。
“诶诶诶,就这个姿势,下巴再收一点点,哎哟我老妈真美。”
“这个角度,绝了,老妈。”
“对,就这个眼神儿,给我爹迷晕。”
……
在各个角度拍摄了好一会儿,纪徊青一身汗流浃背,他缓了口气儿,把手机递了过去。
“拍好了。”
一行三人上了车,副驾驶的方媛紧皱着眉在相册里挑挑练练,一张脸变得越来越黑:“纪徊青,你这什么审美啊,亏你还写作还搞艺术呢。”
“我,我又不爱给人拍照。”
“还没你爸一半拍的好看呢。”
方媛“嘁”了声儿,她说:“算了,你也没恋爱过,不懂什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纪徊青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了,拍个照还和恋爱有关系啊?我也拍出过好看的照片的好不好?”
他利索的打开手机,点开相册,为数不多的照片里有一张格外出彩,是江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