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奉天殿。
本以为又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朝会,不料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
直至红日高高升起,都没见太子人影。
渐渐地,安静的大殿开始嘈杂起来。
诸大员尚沉得住气,只是面色不太好看,心说:皇帝不上朝也罢了,太子也不上朝,这大明朝还有没有人管了?
至于末尾的都给事中,已经有开喷的态势了……
站殿太监试着喊了数次‘不可喧哗’,也没人搭理他,便也只好听之任之。
又一刻钟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徐大学士,今日这朝会到底还上不上了?”
“是啊,殿下也没个招呼,我等也有诸多事务在身,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群臣议论纷纷……
徐阶瞧了眼李本。
李本压根儿不搭理他。
众所周知,一个即将离职的老员工,大多不屑于再费劲巴力地去经营同事关系。
何况,李本对权、对利,并不十分热忱,甚至都没有在政治生命延伸上做文章。
独对名情有独钟的他,在得到皇帝允诺的‘文正’谥号之后,就真正意义上无敌了。
别说徐阶,便是严嵩,李本照样是爱搭不理。
老子马上就安安心心退休养老了,又怎会在这节骨眼儿去找老板不痛快、找老板儿子不痛快?
万一惹恼了老板,顶格的退休待遇没了,你拿什么赔啊?
李本瞧也不瞧徐阶。
徐阶眼睛发酸,李本不动如山。
无奈,徐阶只好朝站班太监道:“劳请公公,去催一催殿下。”
站班太监可不敢不给徐阶面子,眼瞅着朝堂秩序要乱,心下也焦急的不行,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没一会儿,小太监去而复返,面上再不复焦急,腰杆子邦邦硬,冷声道:
“肃静!不可喧哗!!”
群臣一怔。
这阉人怎么敢的啊?
徐阶都呆了一下。
紧接着,群臣便知小太监为何敢如此了。
皇帝上朝了!
今日,朱厚熜只着玄色衮服,甚至都没戴帝冠,头顶只插着一支玉簪,长发自然下垂,却更显贵气,英武非凡。
数十载积攒下的龙威,在这一刻具象化。
满朝大臣不自觉低下头,屏息敛神,以最恭敬的姿态彰显尊重。
朱厚熜闲庭信步,其后,朱载坖亦步亦趋,再后,黄锦弯着腰跟随。
父子主仆三人一字长蛇,走进奉天殿,走上玉阶……
在此过程中,奉天殿落针可闻,人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