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看向了黑夜。
玉盘自东方天际升起,清辉四溢,池塘里月光碎成点点银鳞。
那个人远在与世隔绝的宫殿里,如隔云端,那里金碧辉煌,雕栏画槛,她身着的绫罗绸缎绣满金丝银线,富贵如人间牡丹花。他作过许多诗句词作,可无论他如何去精雕细琢,再婉约缠绵的词汇也无法写出她的倾世容颜。
除了宫里那些定期举办的盛大宴会,他便再也见不到她。
一年能与她相见的日子,他掰着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有时候他总在想,是不是唯有一路攀爬,坐到那首辅的高位,常出入宫廷,才能有幸多见上她一面。若不是他是谢家长孙,否则的话他真有出世的打算。
而前者这个念头,便成了他心灵的寄托,每日守常不变的日子也有了能过下去的意义。
大抵是遗憾从前她还在谢府的时候,自己做兄长的没能与她多说几句话,没能多与她见面,让她在谢府感受不了温暖,以至心灰意冷,决然离去。于是这事便成为了他往后的执念,总想着多见一见她。
但他的身份是臣子,她乃母仪天下的皇后。
明明望的是同一轮月亮,可那一道道宫墙,隔开了他们的身影,也隔开了他们的距离。
许清瑶还在求他:“阿凌,求求你说话,我好害怕……”
她也知道阿凌眼里容不了沙子,她自作主张地给他豢养男童,是她错了,她知错了。
而他向来执法如山,她怕,她怕他本来就不喜欢她,从而借此休了她,她真的好怕。
他们间的夫妻情分本就如纸般薄。
“阿凌,你不能因此而休了我!”
“成婚之前,在公主府的探春宴上,你与我二人间便有了肌肤之亲,你绝不能休弃了我!你得对我负责,你得负责一辈子的!”
谢凌终于有了反应,黑沉沉的眸子看向她。
许清瑶脸上瞬间露出了期待。
谢凌笑了。
若非这事,他绝不会顺从了阮凝玉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