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却并非恐惧,而是一股流脓般的潺潺恶意。混杂着贪婪、轻蔑、无机质的冷漠,说不出的邪祟,打量二人时就像在打量两块案板上的猪肉。
这种目光太熟悉了,温子曳皱了皱眉,和上回那只望川狼的眼神一模一样。
……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
似是而非的印象更加清晰,越是抓住不放,太阳穴越是突突地发疼,宛如有什么在里头横冲直撞,又像神经血管被割断了一茬。
温子曳对疼痛不管不顾,执拗地向记忆讨要答案。
冷汗簌簌落下,视野被汗水和生理性眼泪模糊。
模糊中,面前的视线似乎穿越了时空,与三年前的一幕重合在一起。
填满恶意的眼神,熟悉的面容绽放狰狞,颈上银光闪烁的标记环,悍不畏死朝他咬来的血盆大口,还有耳边苏枝惶然的尖叫……短短几个闪回画面,竟漫长到难以忍受。
“……少……”
“……少爷!”
温子曳猛然惊醒,整个人如同刚从水中捞出,脊背湿透。
脑海仍在抽痛,他抹去眼角的水珠,对上祁绚回眸忧心的目光。
那双绀紫色的瞳仁无比澄澈,一瞬带给温子曳莫大的慰藉。
“我没……”温子曳本打算出声让他放心,然而,一阵不详的直觉陡然在此刻攀上后颈。他想也不想,厉声喝道:“祁绚,离开那里!”
没有多问,祁绚毫无犹豫,登时松开对京九的掣肘,一个翻身跳到了温子曳身前,将他往后拦了拦。
几乎同时,只听“咔吧”一声,原本被按倒在地、动弹不得的兽人的脖颈以一种生理上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咬了个空。
利齿在月色下寒芒涌动,犹如刀刃一般锋利。
——京九的种族剑齿鳄,成年个体的咬合力堪比大型碾压机。
倘若祁绚还留在原地,此刻手腕大抵已被粉碎。
“真可惜……咳咳。”
破损的嗓音从断裂的咽喉中发出,四面漏风,忽轻忽重。京九歪歪扭扭地从地面爬起,扶正了脑袋。
很难想象这个人还活着,诡异的事态发展令祁绚的警戒点达到了巅峰。他护着温子曳,往后退了两步,企图先拉开距离。
“想走?太晚了。”
京九舔舔嘴唇,神色完全卸去了伪装,呈现出一种近乎灼热的贪婪。
他鼻子耸动两下,像是闻到了食物鲜美的香气,陶醉地喃喃自语,“多美味的血肉啊,尝过一口就再也忘不掉……你怎么可能是D级兽人?”
“血肉……”
温子曳神色一沉,顷刻间,他便想起长乐天不翼而飞的那些兽人尸体。
他捉住祁绚横在身前的手臂,向前走了两步,不悦地甩出一记眼刀,示意对方站到自己身后。
“哦,温少,你也别急。”京九呵呵一笑,垂涎欲滴地望着两人,“虽说三年前的那场行动,它们下口重了点,差点不小心把你折腾成残障。但再怎么样也是天生A+级别的精神力,品尝起来,应该和普通D级天差地别吧?”
这段话暴露出的信息量不小,温子曳眯了眯眼,笑容不变:“说这么多真的好吗?这么有自信留下我们?”
京九咧开嘴,不屑地笑出声:“无知者无畏。”
生平首次被人评价“无知”,温子曳唇角挑得更高,心底则更加慎重。
他不明白京九站在他们面前放大话的倚仗是什么,靠那具和丧尸一样的古怪身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