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楞了一下,脸色微变,微蹙起的眉头多少暴露出心中的不安,他不知道周自横什么时候来的,是否听到了他与赵锦弦的谈话,可他尽量保持着宠辱不惊的神色询问。
“爸,您去威胁过陆唯西?”
周自横略微一回想与陆唯西分手前后,记起是在周启章和赵锦弦突然煤气中毒提出的,但后期他找过维修人员检查,排除了设备故障,当时他以为是周启章照顾赵锦弦太劳累,一时间忘记了关煤气灶才造成的。
原来。。。。。。那竟是一场自导自演迫使陆唯西就范的局。
难以置信的惊愕,周自横走进病房,看着周启章和赵锦弦,他的父亲和母亲,体体面面的公司高管和人民教师,享受着来自社会中百分之八十的红利,人人歆羡。但此刻在周自横的眼中,他们却像是两个自私自利的陌生人。
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而他自己像个滑稽可笑的小丑,无形中一直被他们缠着一根叫做亲情的线像狗一样狗牵着走了这么久。
这是他的父母。
“你们俩不应该在一起,让你们分手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小横,我找陆唯西是谈判,而不是威胁。”
“那什么算是威胁?如果他不提分手,您会怎么做?”
“周自横,这不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那我该用什么态度呢?”明明是血缘亲人,周自横却觉得陌生极了,他回想年后的一次次被迫相亲,父母这两个字的重量变得轻飘飘,无形中扭曲成了一道枷锁,他们毫无心理愧疚,借着受害者的身份,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困住他。“爸、妈,你们是为了姐姐的冤屈没有得到伸张而难过,还是因为无力改变现状而找一个替罪羊?”
“周自横!”
“今天上午就在陆唯西挡刀之前,急诊送来一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你们知道是谁吗?”他怀着玉石俱焚的恶劣情绪,表情漠然,眼里却像烧着一团火。“是那个害死我姐姐的杀人犯冯卓,只要我手术刀划的稍微偏一些,或者是刻意拖长一点时间,便可以要他的命,但是。。。。。。我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帮他度过了最凶险的一关,救了他的命。。。。。。以您二位的逻辑,只要帮助过冯卓的人,都罪不容诛,都活该下地狱,可笑不可笑?我现在和陆唯西是一样的人了。。。。。。是不是也该以死谢罪?”
周自横大概是疯了,他在周启章和赵锦弦的目光里看到猝不及防的惊悚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感,龙生龙凤生凤,自私自利也会一脉相承,他怨恨父母对陆唯西和他的态度,于是不介意与他们互相伤害。
“冯卓?你说你救了冯卓?”
赵锦弦的声音有些尖利,她扑棱着起来,揪住周自横的白大褂。
“是。。。。。。”
“你为什么要救他!”
“呵。。。。。。”
周自横鼻间溢出冷哼,他也不知道,尤其不敢回忆在选择之间来回撕扯的那段时光,更不敢想象万一陆唯西下不来手术台该怎么办,他分明痛苦极了,却以更混不吝的方式将这份痛苦分摊在父母身上。
“周自横!你为什么救他!”
“大概因为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爸、妈,我的确是个混账,背叛我姐与陆唯西在一起,如今连杀人犯都敢救,你们看,我不配做你们的儿子,也不配做我姐的弟弟,后半辈子你们不如连我也一起诅咒。。。。。。让我下地狱,让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