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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腾仍然握著亦容的手,急道:“陈清秋,你从来就是一个害人精,你若是害了我的锦儿,我必定不饶你。”
我苦笑了一声,握了一下亦非的手,心道宫藤这句话骂得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谁跟我纠缠在一起似都没什麽好运,比如失去太子宝座的亦非,被贬塞外的安宁,死於非命的亦祥,身败名裂的亦容……
“你们快来看!”亦仁站在出口的大叫道。
我们凑了过去,见石门口地上有一个沙漏,刚才我们光顾看上头,竟然没有发现,这个沙漏已经漏沙过半。亦非蹲下去,想挪动沙漏,它却纹丝不动。
亦仁皱眉道:“想必这个沙漏也控制著某个机关,只是不知道是什麽!”
亦容冷冷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光线越来暗了。”
我们被她一提醒,猛然惊醒,果然发现四周的光线比刚才暗淡了许多。亦非恍然大悟,道:“想必这个机关是控制上面那个透光口的,等沙漏完全漏光,它就会完全遮住光线。”
我慌忙抬头去看门上的题,门上刻著棋盘,上面悍满了黑白二子,黑子落子气势磅礴,疏而不漏,中腹围成即将成巨空,白子则走成细棋屈居四角,左下角还仍与黑子交缠,并眼看黑子仅需一子就可盘活左下角,这一盘很明显黑子胜局已定。这是要我破珍珑吗。我连忙低头找棋篓,却怎麽也找不著。
我正满头大汗的时候,只听亦非沈声道:“不用找了。”我一回头,见他的食指间掂了一枚白子。我接过那枚白子,苦笑了一声,这棋真是怎麽看都输定了。
宫藤脸如死灰的道:“这棋输定了。”
我坐在门口,呆呆地望著那盘棋,我一子下去可以先锁定左下角为数不多的胜果,但却要面临黑子回抽继续合围中腹的危险,我也可以延著那条打入黑空的一线生路,尝试瓦解这张天网,但如此我就不得不放弃左下角。两者我只有一个选择,而且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我将手伸到黑空上方,如果落子投到黑空中去,那无疑是舍身喂虎,黑子只要挨子堵住就可稳抄胜券。我不由又将手挪了回来,手持白子良久,却无法落下这一子。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似的,反而显得漏沙声变得很刺耳,沙沙,沙沙,每一缕都在摩擦著我的心房。石室的光线越来越暗,渐渐就要看不清楚那张棋盘。
我沈思许久,突然抬头笑道:“你棋开八路,落子行运如风,布局浑然天成,可是四角细局你无一取胜,但是你偏偏放著长处不用,却要与我纠缠与细局。这一盘你想要完胜我,还需二十手细手,我将左下角让与你,而且赌你二十手中,会有一手出错。”
我就在头上石板完全抿合的一瞬间,将手中的白子下於黑空中那一路孤军旁。
只听嗒的一声,子落棋盘,石室里浑然漆黑,我的耳边只能听到人粗重的喘气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然後一阵嘎嘎声,面前的石室门打开了,从那扇门里射过来的光亮,让人有一种油然的欣喜。也许不面临绝境,谁也不会知道,欣喜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亦非将我扶了起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汗透重衣。
我们陆续穿过石门,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盘棋局,看来主人想考得根本不是棋艺,而是你对人性那细致入微的把握,还有面临选择的那一刻果断。我转过头想了想又一笑,也许主人什麽也不想考,他只想知道来人是否是一个有勇气的人。
这个石室比刚才要大许多,放眼望去却见一个僧人闭目坐在出口旁,那个僧人年岁不大,肤色较常人要黑,但五官尤如刀雕一般深刻,与中土略有差别。
宫藤见了他大惊,连忙将亦容扶了坐下,自己走到僧人面前跪倒,嘴里颤声道:“弟子宫藤进一见过莲生法师。“
他的头一磕下去,我连忙大声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