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明远等人与段和誉一同前往东京城。众人神情凝重,忧心忡忡,来到东京城外的客栈,已是夜色深深,可一个个依然没有倦意。
张明远对众人介绍道:“慈云观本是皇家道观,太上皇曾经多次在这里听林灵素布道。”
费无极叮嘱众人道:“青天白日不可打草惊蛇,等到再晚一些,我等摸进东京城,再做计较。”
子午点了点头道:“师叔所言极是。”余下不以为然道:“金贼留守东京城的人数显然不多。”
普安百思不得其解道:“实在难以启齿,金人几千人居然攻破几万人防守的东京城,岂不贻笑大方?”段和誉掷地有声道:“防不胜防,痛心疾首。”
武连夸海口道:“气煞我也,今晚要大开杀戒,把金贼赶出东京城。”
张明远劝道:“切莫如此,大家想一想,我等千里迢迢来东京,为了北上解救二圣,不可在东京城大动干戈,如若深陷于此,岂不得不偿失。再者不可打草惊蛇,须知神出鬼没之道。如若我等在东京城大开杀戒,二圣那边岂不危险?金人会有所防备,到时营救就破费周折了。”
费无极语重心长,叹道:“师兄所言极是,武连,你的心情大家感同身受,不过重中之重在于北上,东京城的事情等我们回来后再做计较。”轻轻拍了一下武连的后背,示意他稍安勿躁,不可意气用事。
子午灵机一动,叹道:“当务之急我等要找到李师师,或许她了解的比我们多,也知道的仔细。”
顷刻,众人赶往慈云观,一路上但见着火的屋舍,有些受伤轻微的大宋士卒来回巡逻,许多东京老百姓战战兢兢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老鼠窜来窜去,一条狼狗旺旺大叫,一抹夕阳西下,垂杨柳早已枯黄,更添几分萧瑟。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飘来:“子午公子!”子午转过头,原来是明红的姐妹月儿。月儿也是泪流满面,穿着道姑的衣服,脸上抹着锅底灰,黑乎乎的一张脸,如若不是自己说,众人如何认得出。
子午诧异道:“你是?”普安挠了挠后脑勺:“莫非月儿姑娘?这声音,当然记得。”
武连二话不说,伸手紧紧地抓住月儿的手,急速摇了摇,问道:“师师姐呢?还好吗?果儿还好吗?赵香云还好吗?”
余下看月儿这般模样,不由感慨万千:“月儿,你怎么了,如何这副模样?”
月儿摇摇头,缓缓道:“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们,真是不可思议。金兵攻破东京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许多东京老百姓都苦不堪言,简直是洗劫一空。”月儿又惊又喜,马上泪光点点,泣不成声,一瞬间神情恍惚,目光呆滞,不知所云。
月儿与众人寒暄几句,就带着他们去找一个人去了。众人也不知月儿要带他们去找何人,只是月儿说,目下只有这人知道李师师的下落,说话间已是泪眼迷蒙。
“你们可算来了,妈妈我真是对不起师师。”见张明远等人后,这人不觉老泪纵横起来,昔日的欢笑全无,只一张蜡黄老脸,素日擦脂涂粉,目下已是老态龙钟。额头有血迹早已被白布包扎。原来这人便是李师师的妈妈李姥。
“李姥可好?额头受伤可好些?”张明远离开东京之前见过这李姥,故而并不陌生。
李姥哽咽道:“许多日不见,道长可好?妈妈我还好,这点小伤不碍事。目下老身是孤苦伶仃了,如今东京城残垣断壁到处皆是,金贼杀人放火,草菅人命,苦不堪言。妈妈我东躲西藏,吃了上顿没下顿,本想逃到江南去,可就等着你们来,替师师报仇雪恨。我这口气咽不下去,我走了,师师就孤单了,好歹让我替师师报仇雪恨后再说,到那时活着就去江南苟且偷生,死了也好,落得干干净净,免得被江南人唾弃,嫌我们逃出东京城,丢人现眼。我也不知能不能活到那一日,不知何日也要随师师去了,和她团聚也是心安理得了。”不住的抹泪,众人见状也颇为感动。
张明远道:“李师师呢?怎么不见她?”
费无极顿时鼻子一酸,叹道:“师兄,李姥方才话语你如何听不明白?李师师已经去了。”
张明远顿时大惊失色,欲言又止。段和誉目瞪口呆道:“没曾料想,李师师居然就这般离去了,到底怎么回事?”
武连急道:“李姥,莫非金贼害了李师师姑娘不成?”
李姥仰天长叹道:“师师被张邦昌老贼害死了,也是金贼的罪过!”众人瞠目结舌。月儿更是抽泣个不住。
段和誉潸然泪下道:“本王还记得初次见到师师姑娘的情景,历历在目,难以忘怀。那是一个初夏的早晨,师师站在汴河船头,亭亭玉立,真是一见钟情。她仿若天仙下凡,自然非人间所有,如同一场梦幻,只盼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