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驭抽回手,准备起身,手腕忽被拉住。
“怎么?”闻驭转头。
方青宜看着他,眼睛里覆着没醒透的睡意。他把闻驭重新拽向自己,勾住闻驭后颈,碰了碰闻驭的唇。
闻驭定定不动。
只一两秒方青宜就松开了闻驭,背过身,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就连脸蛋也遮去大半。
闻驭缓缓把手指放在唇上,被碰触的地方,似乎还残留清香与热意。
好一会儿,他忘记了要出门的事,恨不得搂紧方青宜,狠狠碾压对方唇齿,把他整个儿嵌入怀中,揉得发软、潮湿。闻驭勉强捺住冲动,默不作声地亲了亲方青宜柔软的头发,起身离开房间。
连着两周,方青宜每天都加班到深夜,处理好手中所有工作,他找到周诚民,递交了辞职信。
他做好被周诚民责问或批评的准备,但出人意料,周诚民像是有所预料一般,神色平静地接过他的辞职信,摘掉老花镜,起身眺望窗外。
“这世上,有阳关道,也有独木桥。阳关道风光无限,大家都往上挤,不知多少人被挤得随波逐流,不知要飘到哪去;独木桥冷冷清清,少有人造访,自然也体会不到独行其上,那份孤独里蕴含的自在,”周诚民独白一般,感叹地说道,复又笑了笑,“你有自己的坚持,我很欣慰。”
此刻的周诚民,仿佛变成了多年前,那个立于讲台上,为学生们传道授业的教师。
方青宜眼眶一热,郑重朝自己老师鞠躬致敬。在关上办公室的门时,方青宜再次看向周诚民。走在阳关大道的老师,自然拥有了名利地位,可对方注视窗外的面孔,却透出了疲态与苍老。
方青宜在众人不解的目光里,收拾东西,抱着纸箱离开律所。
陈悦一路送他到停车场,这个Beta姑娘依依不舍地帮他把东西放进后备箱。
“方律,”陈悦哽咽说,“不然我也辞职吧,你去哪我去哪!”
方青宜摇摇头:“别说任性的话,你在这家律所能学到很多,对你的职业发展很有帮助。”
“只有你真心教我。”
“你以后有困惑,还是可以问我啊,”方青宜见陈悦一副要掉眼泪的模样,开玩笑说,“哭什么,我不收你的咨询费。”
陈悦破涕为笑:“我有时间了,能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可能会吃惊,工作环境跟诚誉完全不一样。”方青宜说完,拉开车门,“好了,回去吧。”
他坐进车中,将车启动。经过盘旋上升的出库口,地面的光线骤然铺洒,方青宜往后一仰,被日光刺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车汇入主路,诚誉所在的写字楼,被越甩越远,很快彻底消失在了后视镜里。
午后的阳光很好,万物明媚清澈。枯萎整个冬季的草木,绽放早春的第一抹绿意。
方青宜看了眼时间,戴上车载耳机,给闻驭打了个电话。
隔了一会儿闻驭才接通,旁边声响嘈杂,像是有人在汇报工作。方青宜问:“在忙?”
“没关系,”闻驭似乎走了一段路,嘈杂声消失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今天递了辞职信,老师没有责备我,反而还鼓励了我。”
“嗯。”
方青宜捏了捏方向盘:“你今晚,大概什么时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