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错出门时间了,没想到走路过来那么近。”徐稚说。
谢可颂想了想:“你家不是在黄浦区吗?”
“是呀。”徐稚点点头,“我去年有段时间在这里实习,妈妈给我在附近也买了一套。”
谢可颂听过算过,开电脑。
“妈这两年老给我买东西……”徐稚咕哝着,从包里掏出几个纸袋,“小谢哥,你吃早饭了吗?”
昨晚开始到现在,谢可颂几乎没有进食,肠胃隐隐绞痛。眼下不是挑剔的场合,谢可颂开口:“给我一片吐司吧,谢谢。”
纸袋递到面前,上面照旧印着Honey&Honey的logo。徐稚分发甜品的次数过于频繁,曾经有同事打趣他是不是下了班偷偷去人家店里打工,徐稚挠头笑笑。
谢可颂抽出一片吐司,观察,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随后啃咬,咀嚼,咽下,面不改色,进食速度却陡然加快。
徐稚端详谢可颂的表情,小心地问:“不好吃吗?”
谢可颂喝了口矿泉水:“还可以。”
徐稚略微惆怅:“其实我也觉得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
让别人的善意落空不是谢可颂的本愿,他瞧了徐稚一眼,给人发过去一个文档,提醒:“看一下。”
徐稚边打开文档边说:“这是什么呀……”
谢可颂:“专门给你写的。”
谢可颂被展游放养,轮到自己的下属,放心不下,甚至给徐稚单独写了一份交接文档,就差把饭喂进人嘴里。
徐稚感动得无以复加,正欲表示,谢可颂又当着徐稚的面,把他拉到一个个未完结项目的供应商群里,介绍“这是接替我工作的徐稚,大家日后多多关照。”
“机灵一点,以后跟项目,让别人把你拉进群里。”谢可颂教,“多跟供应商聊聊天,一来二去不就变成你自己的人了。”
徐稚手足无措:“我……”
谢可颂了然:“我知道,我也不喜欢跟别人多说话,但这是工作——”
“——小谢哥,”徐稚抬声打断谢可颂,可怜巴巴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狗,“小谢哥你为什么要走啊。”他望了望四周,尽管没人,依旧压低音量,“是因为莫总吗?”
“不是。”谢可颂干脆地说,“不管去哪家公司,都有这样的人,更何况他人不坏。”
徐稚更不解:“那是为什么?”
谢可颂陷入长长的沉默。
平心而言,是冲动。
只是这冲动早有预谋。
写字楼被复制了成千上万幢,企业大同小异,跳槽也不过是从一个牛棚跳到另一个马厩。生活仿佛滚滚向前的河,人们眼睁睁看着时间越过越快却最终一事无成。
可是展游不一样。
他是某种逆流着的、澎湃的东西,像人深夜下班时从办公楼间隙中仰望到的夏季大三角,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永远悬浮在那里,灼人眼球,让人感受到生活之外的另一种可能性。
“我不是很清楚,但如果当时展游平薪让我过去,我也会答应的。”谢可颂说,“我总感觉我能获得些什么。”
“工作能力的成长?”徐稚问。
“算吧,还有……”谢可颂沉思,眼里闪着不确信的光点,“还有……我到底想做什么样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