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可颂是永远站在展游这边的,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包括展游。
“我的修改案有什么问题吗?”展游问。
“它风险很大。”谢可颂说完,等了一会儿,“还有什么事吗?”
展游张了张嘴,最后说:“没。”
谢可颂当然有对展游说“不”的权利。
他回答得坦坦荡荡,展游除了接受这个答案,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事情按照计划进行,谢可颂起了头,其他部门不希望横生枝节,严加审核。展游做了比之前更详细的功课,证明他修改案的可行性。
展游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来源于自己人的阻力。
周五,高层会议,柏继臣不得不出席。会议结束,展游和钟熠依旧僵持,口干舌燥,谁都说服不了谁。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让你赔钱?”钟熠夹着烟盒,节奏规律地敲击桌沿,“我以朋友的身份劝你,太太平平挣钱不好吗——”
“亲,不要在室内抽烟。”展游情绪稳定。
钟熠差点没背过气去。“发布会媒体约好了,政府访客名单也已确定,还有人才运输项目的大学生要来参观。”他冷笑一声,“那就祝你成功吧。”
钟熠走了。展游坐在原地,用手机回邮件。他太忙了,忙到像是个被完全剥离感情的假人。
“笃笃”打字音中,展游忽地望向会议桌对面的柏继臣:“最近怎么不太看见你人?”
“我……身体不好,请病假。”柏继臣故作虚弱地说。
展游盯住柏继臣,扬了扬眉,三秒后看回手机:“反正你有什么打算,提前跟我说。”
柏继臣微愣,点了点头。
会开完,今天的班算是上完了。柏继臣正要开溜,被展游喊住。
“诶,你觉得……”展游瘫在椅背上,似笑似叹道,“我的方案怎么样?”
柏继臣背着身:“这不像你会问的问题。”
“是啊。”展游伸了个懒腰,“你就当我没问过吧。”
柏继臣挥挥手离开。
人生就是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离开的过程。
展游早就习惯了。
——我赌你现在脑子里想做的事情一定会成功。
那天下午谢可颂跟展游打的赌几乎成为一场臆想。展游偶尔分不清真实和幻想,打电话向谢可颂求证,又把电话挂断。
展游没再找谢可颂聊过这件事。
因为不管好的坏的,他都不能怀疑自己的决定。
*
周六很快到来,其他人加班内控风险,展游无法推进工作,难得清闲。
按照约定,他要去谢可颂家。
连轴转暂停,像人从跳楼机上走下来,有点晕。
展游准备出门,玄关衣架处挂着一件提前打理妥当的休闲西装。他考虑一会儿,最后套了件旧的羽绒服出门。
按照谢可颂的要求,展游去超市,买好菜肉零食,开车抵达小区楼下。他大包小包,费劲地腾手按门禁铃,扯坏半个塑料袋。
哐当,面前楼道门忽地开了。展游愣了愣,仰起头。
细风卷起树叶,打着转翻飞而上。蓝天下,谢可颂趴在阳台边,白色居家服扬起,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鸟。
鬼使神差般,展游扬手,松松抓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