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可颂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打量着谢可颂的表情,展游及时改口:“但后来我想,要玩就好好玩……所以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小谢想去哪里?”
谢可颂想了很久,脑子里始终一片空白。他向来不擅长休闲娱乐,就说:“就算你问我,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要去哪里。”
“没关系。”
展游相当来劲,手撑了一下,跃坐到办公桌上,掰着手指头,雀跃地给谢可颂提供选项,如数家珍。
他眼睛亮亮的,好像能让人从中窥见晴空和大海。
“我们可以去海岛。”展游畅想道,“然后等天慢慢暗下去,我们沿着海岸线开车兜风,看太阳在海的对面燃烧……诶,你喜欢什么车?”他晃了晃谢可颂的手臂,“我不推荐超跑。”
由加班而生的怨气渐渐平息,谢可颂配合地问:“为什么?”
“因为跑车底盘太矮了,我们俩人高,下车得从座位里爬出来……两手先着地,像这样!”展游张牙舞爪,比划得很夸张,再回忆,“就跟当时我站起来,又差点摔回人类狗窝一样,不体面。”
如他所愿,谢可颂抿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展游很擅长逗谢可颂笑的。
展游再接再厉:“想不想去斯里兰卡看鲸鱼?”
谢可颂欣然:“好啊。”
“年底还很适合去南极,反正要从阿根廷坐邮轮出发,我们可以先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玩几天。”
兴之所至,展游从桌上蹦跶下来,衣物鼓动翻飞,哗啦作响。
他架好手势,嘴里哼着某首耳熟能详的舞曲,步伐利落地跳了一圈,最后回到谢可颂面前,牵着他的双手,带人站起来。
展游一手托住谢可颂下背,另一手与对方紧紧交握,低头问:“会不会跳探戈?”
谢可颂生疏地搭上展游的大臂,说:“不会。”
“那我们去阿根廷的时候……愿意让我教你吗?”
展游目光深沉,带着谢可颂前进后退几步,又压低上半身,示意对方下腰。
背后被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掌抵住,谢可颂尽全力往后倒去。因久坐而僵硬的脊椎一节节弯曲,他仿佛能听见自己骨头生锈的声音,以及那句从齿缝中飘出的、很轻的“好”。
展游见人答应,眼睛弯成月牙,看起来很开心。
他们在不大不小的办公室内旋转。
展游一个接一个地说,列举出所有有趣的可能性。这些闪着光的答案一条条陈列在谢可颂心里,又逐个被排除。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谢可颂决心对展游诚实。
谢可颂拍拍展游的胳膊,扯慢对方的脚步。“你说的那些,我都可以。但我想……”他抬眼,格外郑重地问,“你要听真话吗?”
展游挑起眉峰:“当然。”
“如果能有假期,”谢可颂坦白,“我最想在家休息。”
舞步骤停。
展游好像有些惊讶,眼睛微微睁大。
谢可颂没有逃避,沉沉地直视对方,似乎在提醒展游,他就是一个很无聊的人,每天在走进办公室前就已经消耗掉99%的电量,仅靠那1%的电量苦苦支撑,过完一天天工作日。
气氛似乎渐渐凝重起来。
谢可颂安静地等展游回答,他看见展游张了张嘴,发出一个音节,“你……”
“——嗡嗡!”
展游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起来。
被意外打断,展游也没继续说下去,先接了电话。谢可颂坐回办公椅上。
“嗯,没事,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