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提高了嗓门道:“没什么,只是慕规那的肉干罢了。”
周文东脸色倏忽几变,一脚踢了出去。
好好好,就这种兄弟情是吧。
东南之地潮湿炎热,无论什么东西都放不住。好在周家世代从军,早知备细,所以特地给他备了许多咸肉干。
这玩意又硬又咸,干咬是绝对咬不动的。但放在锅里和米一起熬煮,在阴湿天气中就是无上美味。
从东京城开拔到现在,一路上周文东都在被各路人马打劫,好不容易昧下了两块,现在又被好兄弟给背刺了。
无论如何,有肉吃总是好的。
尤其是王韶,他原本只是调侃,没想到真打下枣来。
于是大笑进帐,用屁股将周文东挤到一旁:“瞧你那模样,不就是吃你一块肉干么。等回了东京城,我请你上樊楼吃成不成?”
章楶窃笑不已,冲着王韶挤眉弄眼:“不一样,不一样,那可是陈家小娘子做的嘞。子纯你还不是看你那辟毒香包看得紧。”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还没有婚约的人,在类似话题上,章楶是无敌的。
没有一点点意外,周文东炸毛了。
“我说你们两一个团练,一个副团练,手下上千号人,成天到处晃悠没事做了是吧。”
章楶笑:“我们不晃悠,怎么能抓到你晃悠呢?”
王韶亦笑:“好没良心,本是想着顺道去看你一看,没找着人这才寻到此间,结果反倒怪上我们了。”
周文东更怒:“什么叫顺道看我啊!看我还顺道!”
符异连忙上前扯架:“说你属蹴鞠的还真没错,一踢就跳。”
然后又扭脸对王韶说道:“你们去看过那位小曾侍读了,可退了烧?”
章楶拿了个马扎坐下:“还是子殊你聪明。上苍见怜,那位小曾侍读已经退了烧。随行医士说只要再静养上几日就无大碍。”
闻听此言,就连方才还在炸毛的周文东都长长吐出一口气。
原因无它,那位名叫曾巩的东宫侍读身份实在是有些特殊。
在转任军中之前,曾巩官至东宫侍读,对军争战事不说十窍通了九窍,那也是两眼一抹黑。
刚开始大家听说军中多了这么一号人物还以为是殿下不放心他们,或者是没能扛住朝中那些酸儒的压力,到底是派了个监军来。
结果王韶和章楶刚归家就被长辈秘授机要。
派曾巩堵朝中众臣的嘴只是其中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曾巩的叔叔,曾做过殿下武备师傅、当过军器监主官的曾公亮会被外放到邕州当知州。
最看重的后辈在军中镀金,粮草军需绝对短不了!
曾巩明显也被家中长辈告诫过,自打到了军中就当起了木雕泥塑,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给朝中送的监督军报也会私底下和狄青这个主将通气。
简直是梦中才有的完美监军。
所以在曾巩因水土不服病倒后,最担心的就是他们这些直接统兵将领了。
王韶勾住周文东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带:“怎么样,这个消息值不值得你拿一块肉出来庆祝?”
周文东拍开王韶作怪的手:“值,当然值!”
顺势无比丝滑地卖了兄弟,指着符异说道:“两位团练,我举报,符子殊这厮藏了酒!”
同样在准备庆祝的还有狄青。
打了半辈子仗,好不容易不再受外行钳制。这要是曾巩一病不起,朝中再换人来,多半又会给他上枷锁。
虽说自打他从军那天起就有了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觉悟,并不认为死有什么可怕。
但要是死在庸碌文官的笔墨之下,太过窝囊。
狄青叫过田奉:“去,告诉火头军,让他们把看家本事拿出来,今日本将要犒赏三军!”
作为狄青的心腹,田奉自然知道主帅在为什么而高兴。
但这个理由不能翻到明面上来说,所以田奉问道:“将军,用什么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