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势端端正正,目不斜视,乍一看有点庙里塑像的意思。
毕竟讲武军校这群武进士最怕的不是日日相对的军校老师,而是很少打交道的赵昕。
纯被打服的。
他们是见过赵昕那些练兵治军,和东京城其它禁军对抗手段的。
虽然依葫芦画瓢学了个差不多,但是没一个人有自信和赵昕过招。
按王韶的原话,当年咱们绑一块也没能走过三合,现在也不能。
哦,现在还要够呛,东京城里的禁军要是听说他们和太子殿下放对,能直接倒戈把他们给绑了,然后再扎上彩绸敲锣打鼓送过去,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不是军令不军令的问题,是禁军们能分得清到底是谁在给他们发军饷,养活一家老小。
若是东京城所有禁军的家眷都能在太子殿下的工坊里找到一份工作,这些尚未经过思想改造的兵说不定真能在如今的环境下再整一出玄武门。
“说说你的依据。”赵昕话很淡,淡到像是在聊家常,但王韶立马就变得和章楶的姿势一模一样。
王韶一边思考一边说道:“朝廷支持侬智高与交趾交战,意欲再复汉之交州,唐之安南都护府之盛况。
“是以一个邕州,却有着张、蒋两路钤辖。既为震慑交趾,也是为了安抚那些垦荒的屯卒。
“张钤辖家学渊源,平定张海之乱时立有大功。蒋钤辖西军宿将,是范参政举荐给殿下的。
“两位俱是知兵之人。可此次交战的伤亡情况却是屯卒多而禁军少,而且还皆是邕州禁军中实力不强的虎威、龙捷两个指挥。
“能形成此种状况的原因只有一个,交趾军来犯之时,邕州禁军主力并不在城中。
“邕州是本朝辖州,而非傥犹州那等羁縻州。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只有两个战力不强的指挥守城便是轻敌。”
辖州的税款可是要上缴国库的!虽然邕州那地方没多少,但意义不一样。
章楶看看上去面色如常,实际上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他承认好友说的是实话,可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这都在告状了,怎么还不缓着点说啊。
就刚刚那番话,遇到个理解能力出众的御史,能参那两位钤辖一个重外轻内,致使治民遭戮。
那两位仗是打得孬了些,可大家都是武官,要讲立场的!
早知道刚刚就该自己来……
世上没有早知道,但有赵昕这个爱护属下的好上司。
赵昕抬手止住了王韶的话头:“行了,知道你胸怀韬略,腹藏良谋,可孤的考题是给你们两个人的,你总得给质夫机会。”
章楶无视了好友略带歉意的目光,开始往回找补。
“臣之陋见,交趾小狡。然外强中干,不足为惧。”
赵昕脸上浮现出感兴趣的笑容:“继续说。”
“若臣所记不差,邕州共有两个马军指挥,六个步军指挥,合计约四千人。
“除此之外屯垦之中的青壮忙时为农,闲时为兵,每年可训练月余者有五千人,主要负责各县戍卫。”
“所以此番交战屯垦之卒伤亡颇重,臣斗胆推测,应是各县为贼所破。”
地方军死得多,那肯定是地方上出问题了。
赵昕不置可否。
一眼就能看到的送分答案,于章楶这种优等生而言,着实是没什么好夸赞的。
章楶每次笔试成绩都差王韶的那一点就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