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唯有将区希范安排在这种苦寒艰难之地,才能平朝中汹汹物议论,区希范也能最大限度的避开其余人对他的打压排挤。
有人想了想,换了一个劝法:“区希范毕竟是进士出身,他那叔父也是有平贼之功和功劳被贪墨的双重原因,这才得授了一个县丞……”
言外之意就是你这个举人就别去凑热闹了吧,也凑不上。
楚举人却丝毫不以为意,立刻说道:“那帮着区希范递状纸的蒙驹也只是一个举人,被太子殿下赞为信义,让他回乡开设蒙学报社去了。
“太子殿下已经许诺了他,若五年之内能使环洲夷地晓中原文字礼俗,便也给他一个前程。我听闻太子殿下似欲将此设为常例,既拔擢敢为之士,又感召边戎夷狄。
“我自觉还是要强过蒙驹的。”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可劝的了,但接下来的宴饮气氛就变得有些沉闷,不多时便草草收场。
楚举人因流露出要去汴梁报社之意,顺理成章变为了这场宴席被敬酒的主力军,是被家中小厮架出樊楼的。
谁知一出樊楼,就指着路过的一人撒起疯来。
“帽子,我要那帽子!”
“少爷,我的少爷诶。您喝醉了,那是别人的帽子,咱不能要。咱先回府,回府,府中少爷您的帽子可多着呢。”
“我不,我就要那顶帽子!快去给我取来!快去给我取来!”
醉酒之人气力奇大,两个小厮费了牛劲也只将自家少爷拽出三五步远,只得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老管家。
老管家到底是多了几十年的的人生经验,稍稍回想了一下刚才使得自家少爷发了酒疯的帽子形制就回过味来。
那不正是太子殿下去开封府审案时戴的羊毛帽子嘛,现在满东京城都叫“东宫冠”,是东京城时下最畅销的帽子,不过五七天的功夫价格翻出去十几倍了。
可还是供不应求,对东京城庞大的人口数量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老管家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说卖东宫冠的商人黑了心肝,还是自家少爷哪怕是喝醉了酒都眼光贼好了。
不过一想到自家老爷前天交代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楚家三代都没出过正途当官的,让少爷去试试闯闯也好,心中就有了决断。
直接取下腰间钱袋扔到其中一个小厮的怀中,道:“你腿脚快些,去卖东宫冠的羊毛纺厂外头,寻那些倒腾东宫冠的小贩子们,只要价格不超过两贯就能买。”
小厮呆呆地捧着钱袋,有些不知所措:“老管家?”
“愣着看我干什么,快去啊,去晚了就又是另外一个价了。少爷过两日就要去汴梁报社找差事,可不得有身好行头么。”
小厮这才如梦初醒,一溜烟地跑走了。
*
垂拱殿。
赵昕坐在床边,一脸郁卒地看劄子,小脸都快团成包子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今年的冬天气温相较于去年要冷得多,所以自入冬后脆皮的赵祯就一直在断断续续的生病,直到前两天起了低烧,难以再对劄子进行批阅。
于是从来就没有良心可言的赵祯干脆将赵昕召到了垂拱殿,让赵昕直接接替了他日常大部分工作。
赵昕这幅模样引得半躺在床上的赵祯直乐,虚掩着嘴咳了几声之后打趣道:“怎么样,知道官家不好当了吧。我给你劄子,你怎么敢换成铡刀的,把冯伸己当众明正典刑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