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楚翊唤来县丞,让对方备一百两银子,作为他们回程的车马费和犒劳。县丞愣了一下:“一百两?”
楚翊掸了掸袖口,似笑非笑:“怎么,哥几个跑一趟,不值这点辛苦钱吗?”
这副有油水就捞的贪婪嘴脸,让县丞笃定他们的确是府里来的官差,忙不迭去准备。叶星辞问,要银子干什么,做戏做全套吗?
“这样更稳妥。”楚翊朝他挑挑眉,清朗的眉宇间一片灵慧,“等丹宇知县回来,得知有人冒充府里的官吏上门,还要了钱,会断定我们是骗财的团伙。调阅案卷这些动作,只是一种伪装。”
叶星辞这才回过味来。他仿佛已经看见,那位张知县回来之后,暴跳如雷地叱责下级:愚不可及!他们是骗子,为的是那一百两银子!什么看案卷,都是假动作,糊弄你们!白痴!
这男人是莲藕成精吧,这么多心眼,叶星辞琢磨。可是,他怎么就没看穿,我并非女孩呢?在他眼里,我应该破绽百出才对。
“啧啧,明者视于无形,谋者谋于未成。逸之哥哥,你这一步三算的聪明劲儿,一定棋艺惊人吧。”叶星辞背着手,围着男人兜圈,由衷夸赞。
楚翊谦逊一笑:“一般,和哥哥们对弈从没赢过。”
“是不好意思赢?输得自然而然,不动声色,比赢棋还难。”
“改天下几盘?”
“不。”叶星辞吹吹唇上的胡须,俏皮地歪着头,“那样,我是个臭棋篓子的事,就被你知道了。”
楚翊的耳朵红了,笑着捶了捶心口:“刚才,我心跳骤停。”
“不会吧……”叶星辞骇然瞪眼。
“真的,差点被你给可爱死。”
噗——听着两个男人调情,于章远陡然笑喷,又慌忙解释:“王爷,我不是笑你,我只是想起了好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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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两银子沉甸甸的,听楚翊说,足够小户人家六七年的用度。
叶星辞主动承担,将装银子的包裹甩在肩头,看向毕恭毕敬将他们送出门的主簿,随意道:“对了,刚才我看那些册籍,发现有个叫田岳的笔吏,与我一位故交重名。你把他喊来,我见见。”
“田秀才吗?今天这人旬休,不在县衙。”主簿没多想,随口说了对方住址,目送他们牵马驾车远去。
叶星辞掂量着银子,称赞楚翊是致富能手。一行人按照住址,打听两次,拐入一条小巷。巷子幽静古朴,巷口一棵老槐树孑然矗立,树下两个孩子正在用尿呲蚂蚁,咯咯直笑。随后,他们一齐盯着刚刚路过,已卸去胡须的叶星辞。
二人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开始争辩:“漂亮姐姐。”“是漂亮哥哥。”“是姐姐。”
叶星辞听见了,脚步一顿,特意折回来,俯身低语:“是哥哥哦。小时候,我也喜欢像你们这么玩,我手里的蚁命不计其数。”
几人轻易便找到了田家。是座老旧小宅,屋瓦齐整洁净。楚翊以翠屏府官差的身份,成功敲开门,化解了对方的警惕,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