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亦钦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回去的路上跟云情罗里吧嗦讲了一堆近期发生的趣事,说着自己还会笑起来,只字未提刚刚教室里发生的那一幕。
云情也没想过他会来,很惊讶地看着他,随后跟体委说了抱歉。云情没说什么原因,体委看起来也并不死心,让云情再多考虑考虑。云情摇摇头,却没说什么。
解亦钦送云情回家,两人慢慢地走,一路上解亦钦的声音就没断过。他还是有无尽的活力,仿佛刚刚偶然撞见的一幕与他无关。
可他的话也太多了,云情插不上嘴,也不知道接什么,只好沉默。
路是要走完的,他们很普通地告别,之后云情往楼上走,解亦钦站在楼下看他。一切都很普通,天空没有突然下起暴雨也不会出现彩虹,云情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多做解释,但是解亦钦的笑容在云情转身之后就落了下来。
如果他回头,肯定会看见。
云情上楼后几分钟,解亦钦给他打了电话来,是之前联系用的号码。云情迟钝地接起来喂了声。
“老婆,记得吃饭。”解亦钦说,“时间不早了。”
“好。”云情答应下。
“点外卖吗?”解亦钦喜欢没话找话说,就为了逗云情多讲几句。
“嗯。”
“多点一些。”
“一个人吃不完。”
“……”
解亦钦短暂的停顿让云情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了。他紧张得想要补救,可一时又想不出好的说辞,张着嘴支支吾吾。就在他焦急之时,解亦钦忽然笑了声。
那并非意味不明的笑,而是了然的、无奈的、难过的。
“老婆,你有时候比我还笨。你可以告诉我,今天你爸出门见朋友去了,所以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但是他很快就要回来了,所以你也快走吧。这样我就会很快地离开。”解亦钦在帮他圆谎。
云情没有说话。他的确有很多种解释为什么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可他选了最糟糕的一种方式。他不会骗人,没有经验,很容易被拆穿。
“其实想想,除了你不愿见我的几个星期,每次我给你发信息你都逐条回了,哪怕回得不多,也很认真,和敷衍是不一样的。”解亦钦像是终于认清美好表象下被他刻意忽略的问题,因此语气迟缓,话很直白,“你并不愿意见我,无论在学校里还是学校外。”
云情虽然会顺着他,可也有自己的底线。他不会无条件地纵容,有时也会拒绝。但他不要就是不要,很难改变决定。
解亦钦并不怀疑那天在宿舍里伤心流泪的云情是真的想过放弃,没有见面的一段时间云情也是真的想要各走两边。为什么主动打电话给他、又很快地妥协,仅仅是因为单纯的“想念”吗?
当时的解亦钦不愿意深思,他觉得泡沫映照出的彩色太美丽,哪怕终究会无声破裂。他就是站在阳光底下吹泡泡的人,徒劳地制造着一个又一个美梦。
“上次在酒店,老婆,你让我操了很久,给我玩奶,给我口,是不是因为我在短信里说我想要,所以你一一满足?是不是你答应过,所以急着兑现?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愧疚吗,无奈吗,是想跟我两清……”
黄昏时刻,天总是暗得很快。解亦钦站在原地一步没动,抬头看着云情的窗户。
“还是担心影响我高考。”
云情感觉自己快站不稳了,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用力咬着唇,眼睛都红了,极力放缓呼吸。
“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解亦钦的语气忽然轻松起来,“我能考成什么样我心里有数,没有任何事能影响我,哪怕还剩一口气爬着去考场,我也能上我想要的大学。”
云情在哭,又缓缓地点头,哪怕他知道解亦钦看不见。
“老婆,你不喜欢我找你时大家看你的目光,也不喜欢我时时刻刻想你纠缠你,因为我是解亦钦。你答应我,只是想等我毕业了,你升高三,联络的时间就少了,你有各种理由不见我,这样我们自然会分开。”解亦钦想了想,“你答应我,不是接受我,是拒绝我。”
最后一丝暮色也完全收敛,解亦钦孤身站在暗沉夜色里,语调一惯的温和,没有怒骂或逼问,只是单纯叙述了一遍他不愿面对的事实。一路上他纠结了很多次要不要跟云情摊牌,他不想,梦也好,他不愿意失去云情,他可以一直装聋作哑,一直固执地把泡泡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