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如之前摇摇晃晃的前行,只是车厢里的人,却不是原来的人。
燕文君和云霆,两个身体康健精神饱满的大男人,坐在马车中随队启程。
原本的马车,是为燕老夫人准备的,是给燕家女眷准备的,是给燕家小辈准备的,唯独不是给燕文君这个燕家家主以及云霆这个燕家家主男人准备的。
这在古代家族当中,其实是不合规矩的!
家主是一个家族的门面,是一个家族的担当,是一个家族的支撑,是该被放在最重要的地方!
燕文君却有些反其道而行之的意思。
有人或许会说,流放路漫漫,老人女人孩子的体力吃不消,多照顾些是应该的,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而事实却是,越特殊的情况,家主的地位该越凸显才是。
家贫有弃老,以松当家之重担;家瘠有卖子,以宽当家之衣食。
说明白点,当家做主的人才是一个家族的跟,当家族情况不妙,甚至可以上弃养老人丢入山中自生自灭,下可卖儿卖女乃至易子而食供养己身,这才是家主的正确打开方式。
所谓尊老爱幼,不过是在和平时候的道德,绝不是困境时的标杆。
流放一路艰难,也算困境,如云淮波,作为云家家主,算得上是年富力强的那个,却连照顾不能走动的云飞,都是让更小的两个孩子去,让他们抬着走,也不肯自己接过重担。
相比之下,曾经的燕文君,太没家主威严,对家族其他人也太过和善。
而今日,四月二十六这普普通通的一天,燕文君完成了作为一个家主的蜕变。
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称得上合格的家主。
他坐马车中,燕家其他人在马车外,拱卫着马车前行。
燕家其他人,也完成了一次蜕变。
长辈们不再将燕文君看出是小辈,小辈们也不再是只把燕文君看做亲切崇拜的大哥!
燕文君,是威严的不近人情的家主。
赵氏,燕文君的亲母,先被燕文博捏住手腕,险些碎骨,又被云霆扇了一巴掌,嘴角渗血,形容狼狈。
换以前,燕文君会让赵氏上马车休息,同时也可以避开那些明里暗里打量的眼神。
可这一次,燕文君只是对燕文博说。
“好,我把她交给你,若她再做出有辱我燕家,有辱我这个燕家家主的事,我亲自给你家法伺候!”
燕文君知道,燕文博是母亲的心肝肉。
因为燕文博是在他父王班师回朝的时候怀上的,且之后大庆少战乱,他父王得以陪伴在左右,让母亲少了祖母的掣肘,过上了几年的舒服日子。
所以她一直认定,二弟是福星,特别是在父王离开后,将二弟看得更重。
哪怕是同胞出生的燕芝芝,都没这份殊荣。
因为燕芝芝是女孩,不是老夫人眼中的血脉延续,也就不是赵氏眼中的得力助手。
燕文博,是唯一能威胁到赵氏的!
燕文君一直都知道这一点,但他不想拿这一点来辖制赵氏,也不想因此伤及兄弟感情。
可燕文博自己站了出来,告诉他,他愿意做这个掣肘赵氏的筹码,燕文君也不会拒绝。
他对上赵氏,天然被压制,只能出奇招。
云霆这步是奇招好用,但不可常用。
更新换代用到燕文博,也是他要继续当燕家家主必然的结果。